【刀剑乱舞/女审出没】夜谈---巴形薙刀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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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终于写完了!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简直太多了,咦,玩游戏?不不不,不只是玩游戏的问题嘛!

*所以这次的主题也是游戏(?),结局是双赢喽!


Talk 66---巴形薙刀的场合

 

半个月前,我收到友人来信,信上说过两天给我送个礼物。我期待得要命,两天后蹲在本丸门口待机,结果一无所获。

那个时候我哪里知道她说的“两天”就是个虚数,两天复两天,两天何其多,直到半个月后的现在,我才在信箱里发现了她说的礼物。

那“礼物”被一个又长又扁的盒子包装起来,还用胶带封了五六层,我拆了足足半个小时,拆得满头大汗,晚上吃的饭都消化光了。好不容易拆开,我在里头找到一张卡片,上书:这是我闲来无事设计的小游戏,记得告诉我感想。

……见鬼,怎么我闲来无事顶多吃吃睡睡,她闲来无事却搞起了创作活动?大家都是同一年入职的小伙伴,思想觉悟差那么多吗?

不过这点小小酸味很快就消失了,我看着盒子里那一叠又一叠的卡片,花花绿绿的小旗子,一时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先捞出一张看起来像是游戏地图的纸……嗯?这,这不是大富翁吗?

 

大富翁,是我在现世中很喜欢玩,也常常玩的游戏,原因无他,因为那是个看脸游戏。

这倒不是说我运气有多好,只是跟游戏技术比起来,肯定还是运气好一点。

大富翁本身也是个神奇游戏,明明打着经营策略的旗号,本质上却是看脸。这游戏很容易上手,就是扔骰子按点数前进,只是扔着扔着,各个玩家的进度会大不相同。有些人中规中矩买地建楼收过路费,过上了包租婆一般的生活;有些人剑走偏锋想靠炒股发家,最后连裤衩都赔了进去;还有些人自己赚钱之余不忘坑人,一进商店就买炸弹和技能卡,不把别人搞破产就不罢休……小小的游戏里含着人生百态,往前走鬼知道是金钱天堂还是欠债地狱,天大地大运气最大——我喜欢。

 

当然我不能直说因为我玩技术型游戏都很烂所以只能喜欢这种,我换了个说辞:

“我很喜欢这个游戏的,因为这游戏里有着伟大的现实意义!告诉我们世间险恶,唯有把金钱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啊!”

——我向巴形说出了这么一番博多听了才会鼓掌的话。

 

嘛,就是这样,今天被我拉过来陪玩的壮丁是巴形。

其实想都不用想啦,我今天才收到这个游戏,又轮到巴形的夜谈,他在我拆包裹时恰巧送水果进来——本来他还想帮我拆,我在确定他打算用的刀不是正常的裁纸刀后谢绝了——天意如此,当然要带他玩!

我一边吃着他切好的桃子,一边给他讲游戏规则,这游戏用的是大富翁的骨架,玩法自然没变,什么炸弹技能卡医院牢房之类的全都有,不过友人既然在信里说“设计”,自然也魔改了一些地方,这部分她倒是贴心地送来一本规则书,里面都写得很清楚。

比如在她的设计中,商店里不能买技能卡只能买炸弹;技能卡要在“赌场”里花钱盲抽,一百点一次,十连打九折;红色格子是奖励一张技能卡;金色格子代表可以突破游戏规则,支配场上所有的金钱等等。

还有一个特殊设计,在正式开玩前,要抽人物设定卡和初始点数卡。

我讲了个大概,示意巴形不懂就问,于是他问:

“人物设定,初始点数……不能是一样的?”

“规则书上既然说要各自抽,应该就不一样了吧。”我倒是可以理解友人这么设计的理由,反正都是看脸,就看脸看到底嘛。

我没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但巴形显然疑问重重:

“不能……不抽吗?”

“……怎么了?”

“如果抽了人物设定卡……那在这个游戏里,岂不是主人不是主人,我也不是我了?”

我没搞懂他在顾虑什么:“呃……对啊?”

“……我不想这样。”

我傻眼了。

 

还没开玩直接碰壁,理由还匪夷所思——不想在游戏里我不是我,他不是他?

非要说……我知道他的意思,正因为知道,如果现在不把这游戏玩下去,我的计划就偏离正轨了,所以我只好使用我的秘技·胡说八道。

“巴形啊。”我很快进入状态,“你觉得玩这游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既然是游戏,那应该是玩得开心?”

“怎么才能玩得开心?”

“这……”

“很简单,要有输赢。”

当然我心中的正确答案是我赢——这里按下不表——“我刚才说了,这游戏,有着伟大的现实意义!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残酷的战斗!这游戏的主题既然是金钱,那肯定是尔虞我诈!血雨腥风!”

“这……这是现实?”常在典礼和祭祀中出现(换句话说就是远离现实)的付丧神睁大了眼。

“这是现实!”说瞎话的要点在于不动摇,我接着说,“这也是大富翁的魅力啊!要的就是自家赚大钱,别家都破产!不搞事怎么行!一团和气地扔骰子玩啊?那有什么意思!但现在问题来了!”

因为瞎扯得太多,我说到“不搞事怎么行”时一度忘了我本来想说什么了,所以后面加了几句没什么用的废话,现在我想起来了!

“我问你,如果在这游戏里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你要是有机会害我破产,你能下得去手吗?”

我不知道巴形想象了些什么,总之他非常严肃地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嘛,我也下不了手啊!你看,你也下不去手,我也下不去手,这还怎么有输赢?怎么玩得开心?这种时候就需要人物设定了!设定,其实是用来打掩护的!”

 

圆回来了,好险。

我也不知道巴形听明白了没有,其实听不明白也没事,反正我也没讲明白,我说那么一大通,不过就是给他一个信息——我喜欢这个游戏,我想玩。

果然,他还是让步了:“好吧。”

我还没来得及欢呼,他又补上一句:“不过……要加条设定。”

我结巴了:“设,设定?”

“对,比如……我们虽然抽到了不同的人物,但其实这两个人之间,仍然有些特别的联系。”

特别的联系?亲戚之类的?

不太好吧……我刚才还说什么尔虞我诈血雨腥风不搞事不行,再加上亲戚设定,这一家人是有多空虚……特别,特别,特别……

“要不然,邻居?”

“太远。”

秒回。而且居然是“太远”?!

往近处想,又不能是邻居,我纠结得眉头快要打结:“那还有什么……多年好友?”

这联系我自己听着也不靠谱,但巴形忽然咳嗽一声,也没像刚才那样拒绝,这好像是同意的信号。我心里一动,试探着问:

“怎么样,好友?”

巴形挺直身子,不为所动。

“多年……?”

他微不可见的晃了一下。

 

嗯,真好懂。

 

“那就这么定了!”我欢乐地拍板,“不管我们待会儿各自抽出了什么设定,彼此的初始点数有多少差距,我们就是多年好友了!我先来抽!”

我趁乱混进了最后一句,确保先抽的权利,毕竟先抽总是机会更多嘛。

我拆开一盒人物设定卡,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看我的神之右手!”然后从里面选出一张感觉上和我相性不错的……

 

「人物设定-普通人三号。

比普通人一号、二号还要普通一些,比普通人四号稍微好一些。

是不上不下的三号呢(笑)

此人物设定对应的初始点数不得超过2000点。」

 

啊,没有把刚才那句口号大声说出来真是太好了。

我捏着那张卡片,深吸一口气。

“普通你个鬼!!!!!”

——然后“啪叽”一声把卡牌扔在地上,怒不可遏。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是抽到普通本普了吗!普通人三号?还三号?还给我括弧笑?!普通人就说普通人好了!分什么一二三四,神经病啊!

还限制我的初始点数?2000?2000?!2000我能干什么!

 

我离气厥过去基本就差一口气了,巴形看我神色不对,试图安抚我:

“主人,没关系的,你可以……”

“可以什么?重抽吗?我不!”我没等他说完就强硬打断了,这就好比落子无悔,抽卡也要无悔,而且开局就重抽,我下得了这个手也丢不起这个人!

自己抽得卡,气死也要收好,我努力给自己找补:“初始人设不好也没什么,这不是可以那什么……逆风翻盘嘛,我可以的,我可以……我来抽初始点数。”

我颤抖着手去拆点数卡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翻过来一看,500点。

 

在友人设计的这个大富翁里,买一块地要花费50点,500点,走出十步我就破产了。

我实在没想到我这个局开得如此严峻……不,已经是鬼畜了,就这样玩下去我绝对秒输,事到如今能救我的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得重抽。

但我刚刚还说不重抽来着……

没办法了,我硬着头皮对巴形挥挥手:“巴形……呃……你先转过去。”

巴形的脸上写满“我理解”:“主人,我不介意的。”

“不,我比较介意,尊严问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巴形点点头,还特地站起身,背过身子坐下,这份贴心更是显得我很丢人,我内心荒芜得很,只觉得耳边全是啪啪打脸的声音。

都让他转过去了,我也不装模作样了,还抽什么抽,万一再抽个200点我怎么活?所以我直接从点数卡里翻出了2000点的卡。

我抽完后换巴形抽,他在抽卡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既然加了那个多年好友的设定,该怎么利用起来呢?既然是好友,就应该互相帮助,还是多年好友……我是不是可以向他借钱啊?

“主人,我抽好了。”

“嗯?啊,好,给我看看。”

 

「人物设定-天选之子。

父母早逝,一直跟爷爷一起生活,爷爷去世后才得知其真实身份为x市首富。

初始点数不低于20000点。

附加设定:因遗产过于庞大,大部分财物由专门机构管理,每掷两次骰子后即可获得利息100点。」

 

“绝交了。”

“主,主人……?”

“呵,这种朋友还留着干嘛。”我表情冷淡,张口吟诗,“大家都是好朋友,谁先发达谁是狗,你发达了你就走,谁要跟你做朋友!”

巴形哭笑不得:“主人,你……”

“别这样叫我,顶着人设呢,瞎叫什么啊,我就是个普通人三号。”我阴阳怪气,把点数卡拿过来往桌上一丢,“你抽,你接着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抽出什么来。”

他没办法,只好照办,从点数卡里抽出一张,我拿过来一看,50000点。

……

我不想玩了!

 

来汇报一下开局战况。

拥有50000点初始点数,且每扔两次骰子就自动增加100点的天选之子巴形,对战手气已经肉眼可见的烂,全部身家只有2000点的普通人三号我。

这根本没法玩——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这么想,但有丰富大富翁经验的我其实心知肚明,翻盘的机会,还是有的!

一个看运气的游戏,“变数”才是其中真正的魅力点,而大富翁里的变数就是技能卡,只要技能到位,管你对手家底多少,照样可以拿下,而在数十回合后的现在,逆转的机会已经摆在我面前了——我进了赌场。

友人设定在赌场里抽技能卡,十连还打九折,我不十连谁十连?

规则书里把所有技能卡都列了出来,我也只是匆忙扫了一眼,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基础的技能卡就行了,比如查税卡,就是薅羊毛用的,使用这张卡后可以从对手那里收钱。还有改建卡,就是把他建好房子的地变成自己的……其他技能卡应该也各有作用。

 

但我忘了,一个在人物设定里能搞出“普通人三号”的人,怎么会不搞几张毫无用处,就是用来浪费钱的技能卡呢?

 

其实成果也不算太糟,三张查税卡,用完我一定能渡过缺钱危机,而且差不多一圈也走完了,可以开始收租了。

一张改建卡,我先存着,紧要关头再用。

一张禁止出院卡,当其他玩家踩了炸弹进医院后可以禁止人家出院,但这个要跟炸弹搭配着用,我还没买炸弹呢,一时半会儿用不了。

两张路过卡,可以拒绝交纳过路费,因为只是路过。

问题是剩下三张,谢谢惠顾卡。

这都不用解释,都谢谢惠顾了,充分让我体验了赌场的残酷,如果我刚刚没有十连而是单抽,怕不是直接抽出这种卡来。

……那个恶友,不是想要感想么,我回头给她写十张!

 

一圈走过,我和巴形的游戏进展开始趋于平淡。

巴形到底是游戏新人,新人手壮不是瞎说的,家底如此殷实,只是买地建楼就足够了,那之后他进过一次赌场,不过没有十连,只抽了一张技能卡,我不知道是什么卡,只能在心里暗暗诅咒是谢谢惠顾卡。

至于我,用完了三张查税卡,终于有了点积蓄,人一有钱,胆子才会大,我表面上还在老实买地,其实心里正盘算着如何用我那张禁止出院卡。

想用上那张卡,肯定得先准备炸弹,问题怎么精准地让他踩到炸弹。

要在完全看运气的大富翁里搞算计,几乎是不可能的,顶多只能钻空子,我目前的想法是,规则书里并没有对一次性使用炸弹的数量做规定,那我只要买六个炸弹,那他接下来不管扔几个点,肯定都要进医院。问题是一个炸弹500点,六个炸弹3000点,这开支可不小,想想就肉痛。

还是再看看情况?不,不行,如果再不搞事,我和巴形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他还有那每两轮100点的利息呢,舍不得钱坑不着巴形,我要赶紧出手了!

离我最近的商场还有十二步,三次……运气好两次就能走到了,我一定要扔准了!

我心里紧张,面上还要假装云淡风轻,所以我靠吃桃子来掩饰心理活动,吃着吃着还有点停不下来。桃子是从万屋买回来的,本丸人多,买桃子要轮筐买,现在正是吃桃子的好时节,水分充足果肉甜美,都是好桃子,自然很好吃。

巴形扔完骰子,买下一块地,接下来该轮到我了,我忙着吃桃,示意等等再扔,他也不催我:“还想吃的话,我再去拿。”

“也不能吃太多吧……”我有点担心桃汁滴到桌上,所以用手兜着,“哎怎么全是我在吃,还有几块呢,你也吃啊。”

他摇摇头,我也只是嘴上客气一下,三两下就吃完了,我想去拿毛巾擦个手,他先我一步站起来:“我去拿。”

“哦,哦……”

巴形去门边拿来毛巾,在水盆里浸湿、挤干,再对我伸出手:“把手给我。”

这有点把我当小孩子照顾了,我脸红起来:“这就不用了吧……不用不用……”

“主人。”

他不轻不重又叫我一声,显然我要是不把手给他,他也不收回去,这点小小的固执让人招架不住,也难以拒绝,我只好乖乖伸出手去。

巴形直接用毛巾托住我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过去,他动作轻柔,我却觉得毛巾覆过的地方有些发烫——明明用得是凉水——好不容易一只手擦完,我赶紧去拿骰子,胡乱一扔,扔出了一个五。

“好了。”

另一只手也擦完,巴形拿走毛巾,我才能把注意力集中回游戏上,刚刚扔了个五,应该往前五步……等等,我好像把自己扔进牢房了。

……等等,不是好像。

我瞪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赶紧看规则书,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又要气死,规则书上居然写着,要离开牢房,除非扔出一个“六”!

这规则绝对是借鉴了飞行棋!借鉴什么不好借鉴飞行棋!

我想进商店买炸弹坑巴形,没想到先把自己坑进了牢房,说起来最开始也是,我故意让自己先抽,结果却抽出了烂人设,这游戏的主旨是告诫我害人之心不可有吗?太现实了吧!

巴形看了一眼地图,似乎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主人,没关系的,还是有赢的机会的。”

“不,这基本已经是……死局了……”

我双眼无神,乐观如我,也不得不投降了,我今天的手气一看就扔不出六来,普通人三号的下场就是在牢房里待着,而在此期间天选之子可以继续悠闲地买地,最后成为大富翁。

……打从一开始他已经是大富翁了啊。

败局已定,我想吃两块桃子安慰一下自己,但桃子刚刚已经被我吃完了,雪上加霜,真是全完了。

我一下子没了力气,趴在桌上难过:“唉……真是白费力气……行吧,你现在可以说了。”

巴形还没反应过来我那句话是对他说的,直到跟我对上视线,他一愣:“我?我想说……还有赢的……”

“不是这句,是你来给我送桃子的时候,本来想说的话。”

 

我说拉他一起玩是天命如此,也说这是我的计划,我知道他今天晚上会过来——倒不一定是为了夜谈——他带桃子来时,我就察觉到他有话要说,只是我先用大富翁抢了话头。

因为我总不能让他就那么说啊,在我差不多知道他要说什么的情况下。

我本来是想,就这么由他说了,气氛容易僵,不如玩个游戏热闹一下,开心一下,我来给他递话头,这样他讲起来会自然一点。

哪知道这游戏玩得根本热闹不起来,还开心,我哭还来不及。

气氛都这样了,接下来讲什么都不会再差了,所以我也懒得装什么若无其事了:“我先说好,你看我都这样了,你想好了再说,别先道歉,我心情会更糟。”

我苦着一张脸,想必在这种状况下巴形也很难开口,果然,他隔了好一会儿只说出一句:

“你……你都知道了?”

“这还能不知道……”我瞟他一眼,“你们俩都吵到台面上来了,又不是没人看见,我想不知道也难啊。”

 

“你们俩”,说的是他和长谷部,他们俩关系不好我早知道,反正我是不敢安排他们手合的,感觉最后会打到手入室里去。

今天下午我从政府回来,被鹤丸堵在门口不让进本丸,我看他还带着笑,以为他又是想逗我,结果一通话听下来,我真是满头冷汗。

简而言之,是巴形和长谷部大吵了一架,他们平时好歹还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维持着表面和平,今天我不在,也不知道谁先说了什么,居然就吵起来了,据鹤丸说他到的时候已经吵了一阵了。

“论踩地雷,他们今天真是打了个平手啊。”他耸耸肩,“一个说‘重要的主人那么多,怕是有操不完的心’,另一个也不遑多让,说什么‘你倒是没有那些过去,所以就只好寄生在主人身上’……”

我觉得自己快紧张地吐出来了,不由得扶住门,鹤丸看我这样也暂时不说了,先给我去弄了杯水,而且还没加料——看来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等我喝完水喘了口气,我问他:“他们打起来了吗?谁受伤了吗?”

“没有,情况不对,把他们各自劝回去了,然后你回来啦。”

“今天的近侍……哦对,是你……”

“嗯,所以这件事还是先由我告诉你比较好吧。”

“……”

“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你打算先去找谁?”

他还有心情给我提问呢,我不知道先找谁,我只想扶着门,不进去了。

这么一想,我才明白鹤丸为什么要把我拦在外面说这件事,他早就猜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所以让我待在这儿,只有我和他,随便我怎么慌乱怎么泄气。

“……非要说……那我得先找你。”

“嗯?”

“鹤,谢谢……”

他笑起来,从我手里拿走空杯子:“不客气,还要再喝点水吗?”

“下一杯是不是就会加东西了?”

鹤丸大方地冲我一点头,露出坏心眼的笑容:“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可以了。”

 

我第二个去见的是长谷部。

理由很简单,他房间比较近。

而且如果我再不去,我怀疑他腿就麻了。

 

“就算这双腿失去知觉也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主人,是我冲动了,竟然无视您平日说的希望我们好好相处……”

“好好好,你先起来,起来吧,腿没事吧?”

长谷部不听我的话,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俯下身子不肯抬头:“请您责罚我吧!”

我无声地叹气,只好也跟着蹲下来:“长谷部……长谷部,你至少先抬个头。”

他总算抬起头来,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让我联想到偷吃东西正在承认错误的大狗……

我把手按在他肩膀上:“嗯,怎么说呢……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他肩膀一抖。

“没事,你也别担心……毕竟都是巴形的错。”

“………………啊?”

“嗯?哦你不用担心的,既然你是被牵连进来的,我当然没有责罚你的理由,回头我会好好去说一下巴形,你放心,这件事上我绝对会公平公正……”

“主,主人……那个……”

“怎么了?”

长谷部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就,就是……也……不全是巴形薙刀的错……”

“不是吗?他可是骂你了啊?”

“那,那也不能算骂……不,那个……他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错,是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能淡然处之,但还是……而且我也对他说了……”

“所以,你要道歉的人根本不是我喽。”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些反应过来:“主人,您,您其实……”

我伸出手,“啪”的一声,像汉堡外层的两片面包一样夹住他的脸。

“唔?!”

“好,我的责罚就到此为止,你可以起来了,我本来就知道,等你冷静下来,自己也会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了。”我笑起来,冲他眨眨眼,“接下来嘛……你就等我的信号,然后记得,要当面跟巴形道歉哦。”

 

我没有告诉巴形我已经找过长谷部,事实上,我是打算对巴形故技重施的,也就是说我也会对他说一句“别担心,反正都是长谷部的错”。

但是,巴形完全没有长谷部那么好套路:“主人,你既然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难道会不知道我对他说了什么?”

“呃……被说了就要回嘴,情有可原!”

“是我先说的。”

“……”

“而且,他说的‘寄生’,我想没什么大错。”巴形望向我,“从我来本丸至今,你可有觉得我是寄生于你?”

我不想随口乱答,所以暗自想了一阵,但思考过后的答案也没有区别……幸好。

“没有。至少我没那么觉得。”

巴形并没有因为我这句话得到什么安慰,反而慢慢扯开嘴角:“……迟钝。”

他在本丸向来很少笑,因此在我心中他嘴角展开的弧度就和俱利主动找我说话一样珍贵,但他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露出笑容,那明显不是因为高兴的“笑”让我感到刺痛。

……而且他好像若无其事地骂了我一句,我有点胸闷气短啊。

我咬着嘴唇,抬手捶桌一声以示愤怒,他摇摇头,接着说:

“他其实说的一点也没错,寄生……很贴切。”

“不,一点也不贴切。”我瞪他一眼,既然他要固执己见,我也不能放任他继续说下去,“长谷部只是随便找了个词,寄生,可是得一方受益,一方受害,你对我那么好,照顾我,陪我,有些时候还有点……过分担心我。但我很高兴啊,我没觉得自己受害,还是你觉得……受害的是你?”

“不是我,是你。”

“我说了我没觉得……”

“你只是没有察觉,亦或是……只是下意识地忍耐了下来而已。我来之后,总是陪在你身边,跟在你身后,不能跟着的时候,也尽量离你不远,怕你叫我,我却听不见。一开始,其他人也很有意见,但是你说没关系,他们也才认为‘没关系’。”

“所以……?”

“所以,我有机会一直在身旁看着你。其实不用一直待在身边,时间久了也就懂了……而且你很好懂。”

我有一种,他接下来会说出我很不想听的话的预感。

“我知道你对我们是怎么想的,肯定不是物,付丧神……也不对。”

“那我能怎么想啊……”我勉强笑了一下,“我毕竟是审神者,平时还让你们上战场,你们的本质是刀这件事,我还是很清楚的。”

“但那是因为我们自己也愿意,如果真的不愿意,你不会让我们去的。”

“……不,我会让你们去的。”

“用这种表情吗?”

我愣了愣,抬手摸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我们并不是人,但是你希望我们体验人类的感情,你会倾听,会引导我们,会尊重我们的选择,你很温柔,温柔到……希望我们都拥有除你以外的,独属于自己的联系。”

“……”

他慢慢放柔了眉眼:“但是,我应该让你很头疼吧。我和其他刀剑男士不一样,虽然也是因你的灵力而生,却是只为你而来,我没有过去,自然不会有过去的联系。和静形倒是一样……但我们既然是一样的,也就没什么联系可言。”

“你允许我待在你身边,是希望我能尽快融入本丸,但是这个本丸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在这里。你希望我能和其他人好好相处,但无论怎么努力,大多时间我还是独来独往。你积极的让我出阵,让我和不同的刀剑男士组队,希望借此机会加深了解,但要我说,他们只是与我去了同一个战场,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你做了很多努力,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你希望我的故事里出现别的人物,我却只希望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故事。你越是想要让我有其他的联系,我越是只会看着你。连在游戏里……也是如此。”

“这是……寄生吗……”

“是寄生啊,因为我只愿意和你一起。我是巴形薙刀,巴形薙刀这个概念的集合体。过去、现在、未来,暧昧不清的混杂在一起,对于人类来说,应该是很沉重的吧。”

“沉重……”

“嗯,但是……就算你觉得非常沉重,我也不会改变的。你再为我努力,为我建立和别人的联系,我也会亲手斩断,让你白费力气。”

 

为什么要带着知道我会怎么回答的表情来说这些话。

又为什么,在“知道了答案、接受了答案”后,要这样看着我。

笨蛋巴形。

 

“让你待在我身边,那是因为……如果你叫我的话,我也想及时听见啊。”

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啊,在看到他的眼睛,在看到他眼中的我之后,我就知道,大概……不管我做多少努力,那双眼睛里依然只会有我的身影吧。

那是多么让人高兴,却又惶恐的事实。

我有很多词可以来形容发现那个事实时我心中的感觉,不过,那些词中当然没有沉重,更谈不上寄生。

“联系啊……就好像线,看不见的线,和别人的联系就是那根线,它很细,很轻,近乎透明,有些时候都会忘了还有那根线在,但是它又很坚韧,当你真的忘了的时候,它会拽住你。”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他,认真地说:

“巴形,你说的没错,我希望你们能有自己的联系,因为我希望拽住你们的线能多一些。付丧神是思念的产物,思念由物而起,因为与他人的联系而生,再借灵力汇聚成形,但是灵力……灵力不太靠谱啊。”

我苦笑一声:“我的灵力也只能算中上,小聪明倒是有不少,却也是仗着周围的人配合我。最开始本丸又大又空又穷,战场又吓死个人,我很怕啊。”

那个时候,我只是这样单纯的,因为自己的怯懦而害怕。

“但是,是你们告诉我也可以依靠你们,可以对你们坦率,可以交给你们,我们之间有了联系,灵力以外的联系,有了那根线,你们人那么多,那根线慢慢就变成了绳子,后来又变成网……然后我就不会害怕了,啊,担忧和害怕可不是一个意思哦。”

我多加这么一句,防止他误会我的意思,毕竟我说不会害怕,很多时候的表现可看不怎么出来。

“那些线是你们给我礼物,我很想牢牢抓着……一直抓着。但是,只有我一个是不行的,时间很短暂,人类也很脆弱,万一……”

“主人。”他有些担心地打断我。

我笑着摇摇头:“没关系,虽然现在想有点早,但是‘万一’是世上最可怕的事啦……刚刚还说我不害怕,但是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又害怕了起来,可是慢慢的,我发现你们之间也有那根线,有些线很浅,藏得很深,还要我小小地推波助澜一下,才能发现。有些线,一直飘忽不定,我得好好拉住它们,打个结,让它们成为真正的联系。”

“有些线是自己慢慢出现的,有些线,是我系上去的,那个时候我发现了,我可以把你们给我的礼物,也原样送给你们,对巴形你也是,我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做了很多努力,然后好像都落空了。”

“你看着想法落空的我,那么担心我,却也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你完全不想听我说沉重,却又故意把这个词送到我面前……好矛盾啊,巴形。”

我看到他放在桌面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很想伸出手去,又忍住了。

“但是,巴形……你刚才明明都那么说了,为什么会想不明白呢。”

他抬起头:“刚才?”

“刚才你说……如果真的不愿意,我不会让你们去的,而我说,我会让你们去的,然后你其实本来是想说……‘你不会的’,是吗?”

“……你不会的,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是嘛……但是后面的话,让我觉得你完全不知道。你已经认定你是真心不想要除我以外的联系,而且现在,你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我了,我再问你一遍,巴形,你是真心这么想的吗?”

“……”

“我相信你,我会努力的。”

我突如其来的干劲宣言,让他有些摸不清方向:“努……力?”

“嗯。你既然都那么说了,那你就按你真心所想的,只来寻求和我的联系吧,虽然这样就只有一根线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现在正是时机,可以把手递到他眼前。

“不过没关系,你抓紧点,我也努力抓紧你。”

他看着我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快,有点像湖上的陈年积冰忽然“咔嚓”一声,有了裂缝。

我看他慢慢抬起手,似乎想要伸过来,却又在半途犹犹豫豫,我可不是什么能耐心等待的人,他都已经伸出了手,剩下的这点距离,全都让我来补也行。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抓得紧紧的:“这样就行,所以……哪怕你还是觉得这是一种寄生,至少听听我的话,不要觉得它很沉重。”

 

那么珍贵的,只为我存在的感情。

是我十分想要,只会担心自己配不上的感情。

不要说它沉重,不要从我这里拿走,要说到做到,紧紧地、抓住我。

 

“至于长谷部那边……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向对方道歉。”

“道歉……”

“嗯,而且要当面道歉哦。”

“当面……”

从刚才开始因为我一连串的话而大概备受冲击的巴形,应该是通过重复我的话而让自己能够好好消化,但这一句,似乎消化失败了。

 

“当……当面?”

他忽然抬起头来,脸上很有生气……更多的,还是惊愕。

“嗯,当面。”

“不,这个……”

我感觉他呼吸都停了一瞬,整个人都有些慌乱:“当面……当面……不,就,就像你说的……我还是认为,他说得并没有错……”

“嗯。我也同意了啊,你可以那么想的。”

“问题是……”巴形显然还不在状态,一时半会儿都组织不好语句,我看得出他在拼命思考……那样子很狼狈,很少见。

“问题是……啊!对……问题是,他说得没错,但态度,问题是态度……太令人生厌,即使去道歉,大概他的态度也不会改变……所以当面……”

“那怎么办?我觉得只有当面才有诚意哦。”

他皱紧眉头,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好主意:“要不然……这样吧,我把自己的那份桃子……赔给他。”

“……嗯?”

“……不行吗?”

巴形少有的紧张起来。

“你们……你们这不是……噗……哈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爆笑起来:“你们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那个时候,我跟长谷部说了要跟巴形当面道歉,他的脸色也非常精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不,主,主人……那个……虽然他说的……确实不能算错,但……态度!对!那种态度让人根本看不下去!但是,那就是他……”

他苦兮兮地问:“当面道歉实在太……我可以,就把我的那份桃子给他,算作道歉吗?”

 

那这不是都还能吃到桃子嘛。

从什么时候开始,食物已经成了这个本丸中默认的,可以作为筹码的物品啊。

是因为我吧。

我可以自豪地说,是因为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的……在长谷部那边就笑过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再笑一次!哈哈哈哈哈哈!桃子!把自己的桃子给对方……哈哈哈哈哈!”

 

他们自己肯定不知道,肯定没发现吧。

我都说了,那根线很细,很轻,近乎透明。

如果不注意,都看不到它的存在。

 

“巴形,我先跟你说一句。”我笑得眯起了眼睛,抓着他的手,“虽然你说,只想要和我的联系,但是……就算你不愿意,这个本丸也会找上你,把你的那根线变成绳子,变成网,把你五花大绑,和我们拴在一起。”

从我,我们这里,想要抓住你的感情,可是更加、更加地沉重。

“太遗憾了啊,巴形,这已经不只是你的故事了,也早就不只是我们的故事了。”

 

我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见的那个弧度,是真正的,平时不常见,我却很想见到的弧度。是冰块融化后,那一抹无边碧蓝中,一点、一点、因那根线。

因“联系”而起的涟漪。

 

“这篇故事的下一章,已经开始了哦。”

我想到了那一天,巴形在我面前显现,对我说,我们的故事,从现在开始。

那个时候,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嗯……不记得了。

如果,能再回到那一天就好了,再回到那一天,回到他还没有积累那么多担忧的那一天,回到他还没有自说自话的那一天,回到,打从一开始,就可以拿大锤子砸开那层冰的那一天。

回到他还没有那么了解我,却已经决定相信我的那一天。

 

“故事?啊,那正好!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些,早就已经出现,不过直到很久之后,才被你察觉到名字的……登场人物吧!”

 

Special Talk---中场过渡

 

我和巴形的那局大富翁,最后是我赢了。

完全没想到吧,在夜谈告一段落后,巴形旧话重提,说我仍然有机会赢,我当然是不相信,当场扔骰子十次,一次都没扔到六,来证明我肯定是不行了。

结果他说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个多年好友的设定,朋友遇险当然要帮忙,所以他要对我使用技能卡。

那张他进赌场后抽到的唯一一张技能卡,是转换卡。

规则书上说,这张卡可以将任意格子转成拥有其他功能的格子,没有限制。

所以巴形将我所在的“牢房”的格子,转换成了金色的格子。

也就是可以突破游戏规则,支配场上所有的金钱……

代表“大富翁”的格子。

 

啊啊,我虽然赢了,但是……总觉得还是输给他了啊。

 

不过赢了就是赢了,我赢了当然很开心,让巴形帮我收拾游戏道具,我去洗盘子,毕竟那一盘桃子都是我吃的,总不能再让巴形去洗啊。

我端着盘子向厨房走去,隐约听到哪里有哼唱之音,我停下脚步仔细听,音声断断续续,完全听不出是什么曲子。

我忍不住走过去:“……咦,安定?”

小调应声停住。

“啊……是你啊。去做什么?”

“洗盘子。”

“哦,去吧去吧。”

“刚才的……”

“刚才的?”

“是什么曲子?”

他笑起来:“能是什么曲子,是我乱哼的,怎么了?”

我歪歪头:“……再来一遍?”

他笑得更厉害了:“什么啊,又不是什么好听的曲子……不要。”

今夜星月皆无光,他的笑容藏在黑暗里,我看不见,只能听见他在笑,那笑声和刚才的小调重合起来,仿佛在提醒我赶紧抓住他,不能让他跑掉。

于是我又说了一次:“再来一遍。”

他似乎愣住,问:“……什么?”

 

他应该明白过来了吧,我说的“再来一遍”,不是让他再哼一遍。

再来一遍吧,安定。

同样也是夏天,这次,我可不会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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