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女审出没】夜谈---大典太光世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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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又可以叫“只有大典太不知道”,请看完全文再来体会一下(笑)

*这是定时发布,这会儿我应该还没起床……现在夜谈的成稿时间真的越来越恐怖了,我到底在燃烧什么玩意儿写夜谈啊……生命之火吗?


Talk 61---大典太光世的场合

 

醒过来的时候,我眼前的一切就像被打上了一层厚厚的码。

模糊到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面对着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以至于竟会出现这样充满自主规制效果的景象——我愣怔两秒后尝试着眨了眨眼,眼前的马赛克风景开始像匹配成功的俄罗斯方块一样有了松动。

大约是糟糕到顶点就只能转好吧,况且这症状也不是今天才发作,我也习惯了,这两天我一直都觉得有只无形的手在我眼前刷着透明油漆,这种眼睁睁被糊上马赛克的感觉让人并不好受。

甚至有点恶心。

今年年初,在我误会自己喝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后,抱着写遗书的觉悟一边吸鼻子一边在给大家写的信中信誓旦旦的承诺了下次再有什么事一定会向大家老实交待——打那之后但凡我有点想隐瞒什么的迹象就会得到全本丸一致“你这个骗子”的谴责眼神。

真是温柔到让人几乎要食不下咽的责备。

这次肯定也会被说教好一阵子吧,不过我好歹算是有正经理由的——而且至少有两个——希望能获得减刑机会。

靠在门边睡了一觉的后遗症是我的后脑勺现在被硌的有些难受,我单手撑在地上直起身子,努力动用眼睛以外的一切器官去探寻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我本来是打算回自己房间的,但是半路遇上了大典太……

我轻轻抽动着鼻子,嗅到了纸板……不,纸箱子的味道。

我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本丸有间专门的纸箱子仓库,就是用来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的,前田会定期打扫那里,天好的时候还会把纸箱子都拿出去晒一圈,所以就算今年的梅雨天十分难熬,这间屋子里也没有任何霉味,反而有一股藏住了阳光的味道。

对现在的我来说,是能够安心的味道。

确认了自己的所在总归是件好事,但我还没来得及因此放松心神,就听到了从门后传来的细微响动,我梗着脖子等了好一会儿,试探着开口:“……大典太?”

门后很快有了回应。

“……嗯。”

果然。

我怎么就忘了,这间房早就不是单纯的“纸箱子仓库”了。

不知道大典太是不是也和我一样靠在门上,我觉得他的声音似乎近在耳畔。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在外面的?”

“……你进来的时候。”

“对不起,我还在里面睡了一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快到明天了。”

 

那很快……门就会关起来了吧。

 

一想到我现在这连人带门的重量怕不是都能传到大典太那里去,我就忍不住别扭着绷直了背,“……为什么大典太一直在外面,都这个时间了……”

“因为你之前……”他说到一半没了声响,下面接的话明显硬是换成了另一句,“前田……很担心你。”

这话正中靶心,我脑海中浮现出这两天前田担忧的脸庞,一时间愧疚之心隐隐作痛,“我……我回头会跟他解释的……”

“……你不出来么。”

我摇摇头,才想起大典太应该看不见我摇头,刚想开口说一遍,就听到门外传来有些犹豫的声音。

“你要不要……出来……喝点茶……”

这句话竟然出自那个大典太之口,光靠这个就能吓到我闪腰,我也确实因为太过震惊而下意识的回了头,结果没能把握好距离一头磕在门上,下一秒我就听见门外的大典太站了起来,衣料与门板间的刺耳摩擦让我赶紧伸手抵住门。

“等,等等……我没事!等等……大典太,我人可在门后面,你别冲动……”

他要是冲动了我估计能被冲到纸箱子里去,保命要紧,我拼尽全力又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还激动的拍了两把门,“大典太?你听到了吗?”

过了一会儿,门边传来吱嘎一声轻响,是什么重量又靠过来的声音。

这看来是听见了,也明白了,还冷静了。

小命保住,我呼出名为劫后余生的一口气,也重新坐了下来。

 

我是暂时不打算从这里出去了,我觉得大典太也没打算走。

我们两人隔着纸箱子仓库的门“友好”的背靠背,机会难得,我想干脆来夜谈吧。

但夜谈之前我有件事想确认一下,毕竟刚才我还为此撞了脑袋,“……大典太啊,刚才的那个……出来喝茶什么的,谁教你的?”

那边顿了一顿,告诉我答案。

“……你。”

“我才没有教过你这个!”我先是矢口否认,随后又不自信的接上后句,“呃……我,我没有吧……?”

这方面的前科我数都数不清,我很心虚。

“是你之前说过的话……”

而大典太一句补充彻底给我定罪,我只好开始回忆我到底是何时何地干了这档子破事儿。

“之前之前之前……啊,难道是……”

 

我想起来了。

和现在一样场景,以前也有过。

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大典太在门里,我在门外。

 

大典太光世。

不像天下五剑的天下五剑之一。

我这话当然不是指“大典太光世”这把刀不像天下五剑,而是指由它具现而来的大典太不像,和同为天下五剑的三日月、数珠丸他们相比,大典太不仅缺了一份理所当然的坦然,连神情都十分阴郁,眼神暗得都能滴出墨水来,搞的我这个召唤他出来的本人有一种做了坏事的感觉。

他好像完全不愿意被召唤出来,只是小声说着“也只是名字好听而已”“因为这样一直被封印在仓库里”“反正谁也不会期待我身为武器的作用吧。”那些话,我想夸他两句让他打起精神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

话说……在他说完那些话后我要是再夸什么,反而听起来很像讽刺吧?!

我正纠结着,就看见秋田双手护着什么朝我这里小跑过来,“啊,主君在这里!主君!有只小鸟一直停在我……啊,是新来的哇——!!”

大概秋田是光顾着惊讶反而忘了刹车,这一下如果结实的撞上去别说我了,连一期都能给吓昏过去,情况紧急,我赶紧扑过去抱他胳膊,秋田被我拉的一松劲,本来护在手心的小鸟就顺势掉了出去,那可怜的鸟儿明显也没反应过来,而且那也就是只羽翼未丰的小小鸟,我看它扑棱了好几下都只能斜斜的往前飞,一时担心它是不是飞着飞着就会掉下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大典太伸出手来,那只小鸟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突然开始拼命唿扇翅膀,扑腾着扑腾着就飞走了。

呃……就那么飞走了。

好歹也算见证了一只小鸟成功飞向蓝天……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摆出欣慰的表情,秋田有些遗憾的看着小鸟飞走的方向。

“飞走了……那只小鸟一直停在我的肩膀上,我就想带给主君看看……”

我摸摸他的小脑袋表示他的心意我收到了,再抬头时正好看到大典太收回手去,他手指微弯,在空中顿了顿,最后扣在了他腰间的“大典太光世”上。

他的神情比刚才还暗上两分,看着秋田的眼神有些局促不安,但又全部忍了下去,我看到他嘴唇嗡动,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直到当天吃晚饭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句,似乎是“抱歉”的音节。

而那天晚饭的餐桌上,并没有出现大典太的身影。

 

——因惧怕其灵力,鸟类不敢在存放他的仓库上停留。

这个传说我还是听过的。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被赐给前田家后一直被小心封存啦,被藏在双层箱子里再外加一层绳子绑缚啦,除了家主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触碰,一年才被拿出来一回啦之类的……就连他现在的打扮,他身上那让青江侧目许久的红绳,也似乎是为了压制他的灵力。

强大到让人避而远之的灵力。

强大到,让鸟兽恐惧的灵力。

结果间接造成了秋田没能让我好好看到他带回来的小鸟——我觉得大典太是在在意这件事,没想到竟然在意到连晚饭都不来吃,我有点慌。

其实这事儿……我认为跟灵力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因为当时大典太伸手的时候,按理说应该从下往上去“托”,他却是从上往下,我要是那只鸟,肯定怀疑自己要被抓走烤了,所以那只鸟一定也是感受到了生命的危机,就爆发出了作为鸟类的潜力,换句话说,大典太简直是敦促它飞翔的恩师啊!

——因为我有点慌,所以我准备了这么一套说辞,有理有据,真心实意。

我做好了准备,在大典太的房门前敲了半天,敲到几间房之外的次郎都探出头来看我是不是只是在敲门玩,大典太半天不开门,我在外面等的很尴尬,而且快忘词了。

“主君?”

端着餐盘朝我走来的前田有些疑惑的看着快要扒上门的我,“难道……您是来找大典太先生的?啊,他现在在……”

腾不出手的前田向纸箱子仓库的方向转了身子。

“啊,嗯……我知道了,我只是来……呃,前田是去给他送饭了吗?”

“是的!”

“那……那个……大典太,有没有……生气啊?”

“生气?”前田疑惑的歪了歪头,“大典太先生吗?我觉得他没有生气哦……主君做了什么吗?”

“……”这种不管回答什么都不太对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主君不用担心,大典太先生只是突然看到那么多人不太习惯,等习惯了,他就会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是,是嘛……”

我接受了前田的解释,那之后大典太也一直没有出现在餐桌上,我就想着是不是他还不太习惯。

如果只是时间问题,那多给一点时间让他适应也好,我不想让大典太在这里住得很紧张……但过了段时间前田一脸紧张的来找我了。

“主君,我……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前田来拜托我让大典太和大家一起吃饭,他本来是真的以为大典太只是不习惯,但慢慢的觉得大典太那儿好像没有习惯的迹象,他每次迅速吃完晚饭后就会带着属于大典太的一份过去,然后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着大典太吃完……

这场景,很别扭。

前田描述的很别扭,我想象的也很别扭。

既想跟兄弟们一起吃饭,也放不下一个人的大典太,温柔的前田被夹在中间,无奈之下只好来求助我。

这就是所谓的“第一阶段”。

 

那次我找大典太的时候熟门熟路,没再去敲他的房门,直接去了纸箱子仓库,我现在算是明白前田为什么要打扫这个房间了,之前前田提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想用,还说如果纸箱子太碍事可以扔掉,结果前田说如果把纸箱子丢掉了那就只是一间狭小的房间而没有了仓库的氛围。

现在想想,这句话很哲学啊。

说着自己应该被封印在仓库里的大典太,来到本丸后果然一脚踏入了新的仓库。

对他而言,这“仓库”,到底算是什么呢?

 

我虽然去找了大典太,但其实没想好要说什么,所以在敲门后听到门后头的大典太问了一句“什么事”后,我支支吾吾说了一句。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要出来……喝茶吗?”

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邀请,而是一句“不管怎么样总之把你骗出来回头就把你敲晕了绑架到餐桌上”那样意味的话语。

 

大典太果然没因为这句话开门。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泄气,就顺势走过去想靠到门边,没想到这一靠门居然开了,我差一点就要一个后滚翻翻进去,千钧一发之际门又被关上了,我听着里头的动静,觉得大典太好像靠着门边坐下了。

所以他这是……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我和门吗?

我的肩膀撞的生疼,刚刚门关上的那“砰”的一声直接把我给整懵了。

虽然是回避了翻进房间的惨剧。

 

……但也不带这样的吧?!

 

我靠在门上喘着粗气——是气的——连带着也想起自己能说点什么了,我侧过头去,虽然看不到门后头大典太的表情,但我还是尽可能的说得斩钉截铁。

“今天晚上我也到这里来吃饭吧。”

门后传来一声闷响,不知道是不是谁的头,撞上了哪里的门板。

 

当天晚上大典太闷头盯着自己的碗,前田看着我欢乐的捞乌冬面吃,欲言又止了三四回。

我知道前田想说什么,前田肯定是想说我这个当主君的不靠谱,说好的要把大典太拉到大家的餐桌上,最后却变成了我亲自下水。

——为什么您反而跑过来了啊!

他的小眼神在这样倾诉……不,控诉。

当然他最后只是关切的问了一句,“主君,那个……您吃得下吗?”

毕竟我也是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才过来的,前田是送饭过来后就在旁边看,我可是正经要吃第二轮,我一边吸溜汤汁一边说,“吃得下啊,光忠做的乌冬面,我可以再吃三十碗!”

 

结果当天晚上我胃抽抽了一夜。

 

第二天当然还要继续,但光忠盛过来的饭明显只剩了小半碗,我讪讪笑了,“咦,为什么……我胃口没有不好啊……”

善解人意的光忠伸手点了下我的鼻子,“你还要吃第二顿吧?剩下半碗到时候吃吧。”

另一边的前田对我点了点头,手上的饭也只剩下了小半碗。

后来荞麦……骚速剑来了,他也跟着我们第一顿就吃小半碗,第二顿跟大典太一起吃,再然后其他知情的、不知情的、想凑热闹的,我的家人们都表示自己可以跟着吃第二顿,我听得满心感动,几乎要落泪。

我说:“要吃第二顿的请举手。”

大家都想吃,就怕大典太所在的那间纸箱子仓库装不下。

 

于是就开始抽签分拨去吃。

我看到大典太在人堆中扒饭扒得艰难,就凑过去悄悄的说:“所以……在哪里吃都没有关系哦。”

我知道我这话说得很坏心眼,大典太似乎也叹了口气。

但他现在的表情,比之前任何一刻的表情都要柔软、饱满。

 

让人为之动心。

 

“是嘛,是那个时候……”回忆终了,我点着头,“突然一大帮子人跑过来吃饭什么的,你是不是吓了一跳?”

大典太没有说话。

“我啊,其实一开始也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把你拉出来,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只是把你从一个箱子里,召唤到了另一个箱子里……”

所以我想尽可能的多给他一些选择。

一起吃饭也好,不一起吃饭也好。

除了吃饭以外,其他事情上我也想给他很多选择,让他自己去看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但是……

我其实并没有可以多给他一些的“什么”。

我只能不去封印他,只能耍小手段把他拉到餐桌上,只能拼命去表现出认可他作为“武器”的样子——他确实有配得上天下五剑之名的优秀实力。

出阵、内番、远征、演练。

会想办法拉着他出去。

给他从前作为“大典太光世”无法得到的许多选择。

却也仅此而已,他也没有比我想的……更加放松,更加开心。

他还是宁愿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纸箱子仓库里,来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坐在角落,出阵的时候倒是会露出一点快意,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和他一起出阵的秋田回来后我曾经去问过情况,秋田想了想,仰起小脸认真的回答我,“我很尊敬大典太先生的实力,不过主君要是问我大典太先生是不是喜欢战场……我觉得,大概,他还是……”

 

他还是更喜欢,纸箱子仓库吧。

 

正因为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会犹豫。

在前田说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时候,我真正的茫然了。

下一阶段是什么呢?

我……还能给什么呢?

 

“最近确实容易出麻烦事啊……”

“嗯?什么?”连递交文书时都有点茫然的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一段。

在一张张文书上快速盖着章的小哥抬头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

“诶?啊……”我反应过来,“中元?”

“嗯。因为这里也比较容易受影响……”

身在暧昧时间中的空间,有些时候会脆弱的像是风中烛火。

“最近已经有一些报告过来了,毕竟现在门开着嘛……”

连接着此世彼世的大门,现在正是开门的时期。

“怎么说的好像不注意就会被附身一样……”我搓了搓胳膊,“我们好歹是审神者,哪儿那么容易被附身。”

“话是这么说。”

“不过万一被附身了,会怎么样?”

“根据已有的报告,据说会头晕,头痛,视线模糊,严重的可能还会呕吐、昏厥……”

“……从宿醉到酒精中毒吗?”我觉得这症状套很多毛病都能套上啊。

小哥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晕车呢,总之,万事小心为妙,不过就算真的被附身了我看你也没问题。”

“诶,为什么?”

他点了点我提交的出阵报告,“你不是有大典太光世吗,三池典太光世的制刀具有‘驱魔’的效果,和这相关的传说可是有很多的,嘛……实在不行就记得过来报告吧。”

我知道他也是好心提醒我一句,就没再多说什么。

回来的路上我看万屋都是一副快要闭店关门的样子,明明才黄昏时分,一家家店前都摆上了小小的供台,上面还摆着几只黄瓜马。

一年之中短短四天,用黄瓜马迎来思念之人的魂灵,用茄子牛送回,连接此世彼世的大门也在今天开放,四天后关闭。

是盂兰盆啊。

当然各地盂兰盆的风俗也并不相同,像以前和小今夜谈时,我在本丸办的那个简易版五山送火……也是习俗的一种。

供台上除了黄瓜马,还能看到一小簇一小簇的火光与供香,我一边看着一边往本丸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万屋。

但……这里是哪里?

数盏提灯幽幽的亮在眼前,无数金色光点在空中乱舞,但又很快往同一个方向前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在黄瓜马上,它们的速度极快,快到有些晃眼。

只有一点光亮突然停在我眼前,它没有朝着应去的方向,只是静静浮在那里,又在我身边绕了一圈。

又绕了一圈。

“迷路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光点,像被蛊惑了一样伸出手去,光点在指尖幻化成了一小朵亮花,然后顺着手指没入了我的身体。

 

回哪里去呢。

 

我的脑中一下子响起了声音。

 

回哪里去呢。

谁在等着我呢。

我……要去哪里呢?

 

——果然是迷路了。

 

找不到。

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找不到能去的地方。

但是门还开着啊。

不想离开啊。

只能……离开吧。

 

我脑中的声音就像快要哭出来一般,只让人觉得压抑。

明明只有短短四天能再回到这里。

这四天并不只是召唤思念之人的时间,也是思念之人回应的时间。

但是因为迷路,而生生错过,恐怕连自己是谁,谁在思念自己都记不起来。

 

又或者是……正因为无人思念,才会迷路呢?

 

想留下来和不得不离开的心情在我心中悲恸的交织着,我向着更深处走去,却突然被人用力拽了回来,大到几乎要把我胳膊卸下来的力道让我吃痛,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后退一步,结结实实的踩到了地面上。

我茫然的回过头去,大典太牢牢抓着我,前田在旁边一脸焦急,“主君您没事吧!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您一个人在那边,样子好像不太对劲,还好拦住您了,再往前走就太危险了!”

“危险……?”

我往刚才自己要走的方向一看,才发现那边的“路”早就是一片狼藉,被路障围着,还挂上了“修理中”的标语。

如果真走过去了可不只是受伤了事,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吓得都快软了腿,大典太扶着我要往前走,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要休息一下。

“对了,刚才……谢谢。”我想起自己还没跟大典太道谢,说完后慢慢吐出一口气,又活动了一下腿脚,“嗯,没问题了,回去吧。”

刚才那个光点,应该是在右手……

我用左手覆住了右手手背,绕到前田的左边去,夸张的问:“啊!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啊?”

“这些?啊,这些是……”

我知道大典太正在看着我,所以我抬起头,大大方方的露出了一个我完全没问题的笑容。

只是将右手,更深、更深地背到了身后。

 

从那天开始,我出现了头晕、头痛、视线模糊的症状。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谁在敲门,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咦……我……”眼前的马赛克风景比刚才又松动了一些,我摸摸自己的头,“我又睡着了么?”

“……只有几分钟。”

“是嘛……”

“附在你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大典太突然那么直白的问了一句,我连找借口都不知道该从何找起,最后只好说实话,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想要回到哪里,却不知道该回哪里的灵吧,这两天睡着的时候还觉得它在哭……嗯,应该是个迷路了,又爱哭鼻子的灵吧。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其实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大典太说,“怪异和疾病都会畏惧我,不知道也没关系。”

我听出他是想安抚我,忍不住笑了。

“……谢谢,其实如果我拒绝它,它就不会附过来的,那个时候我犹豫了,只是这四天嘛,一个迷路的灵又能怎么样呢?本来它应该在这四天里待在真正的亲人身边,结果跑到我这里来,如果就这样被赶走,很亏嘛。”

所以,就这四天也好,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再待一会儿也好。

需要能让自己留下来的灵力?我来给就好。

想要去看更多的景色?那我就把视力借出去。

反正等时间一到,它就会离开,也不得不离开,如果门关上了还不走,彷徨在此世的灵就会慢慢变成怨灵,我到底不是什么大圣人,也不可能一直假装无事发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只能自保了。

“所以只是四天啦……对它来说,这四天就让我这里变成它该去的地方吧。大典太呢,大典太觉得自己该去哪里?”

“……不知道。”大典太犹豫了一瞬,回答了我,“我以为自己讨厌被封印……所以应该去战场……但是……”

但是到头来,却发现还是那个封闭的地方,更让人安心。

“我是应该……是适合、被封印起来的刀。”

“……我猜到你这么想了。”

 

对大典太而言,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第一阶段第二阶段。

作为大典太光世,他最为期待,最适合的所在。

只是那个纸箱子仓库而已。

 

“但是啊,虽然说着在那里最安心,觉得自己‘适合’被封印,但总是被封印着……还是很压抑吧。在那里最安心,也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就不安心,我看我每次把你拉出来的时候,你的不安心也只有这么一点点嘛。”

我抬起手比划了一下,我知道他是看不见的。

“所以……能多一点安心的地方也好啊,除了纸箱子仓库以外,是不是还有呢……”

 

但是,我能给的实在是太少了。

那么,反着想呢?

 

“有一样我可以不给你。”

 

如果你是因为被那些怪异缠上,觉得这样的自己会给他人带来不幸,会被他人厌恶的话。

那么,我来从怪异手中保护你吧。

让你不是因为被畏惧,而不得不待在箱子里。

让你就算要待在箱子里,也是因为想要待在那里。

我的大典太光世,可是堂堂正正的,三池典太光世所作,天下五剑之一。

对我而言,他是否能驱除怪异,并不重要。

对我而言,他也不需要驱除怪异。

 

这次的事件,我不对大家说,有两个理由。

一,是希望那迷路的灵能在我这里安安稳稳待上四天。

二,是不希望被大典太发现。

 

只是这样一来表现在外就变成了最近一见到大典太就要跑,毕竟万一待在他身边,我身上的那个灵就被赶出去了该怎么办?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但我对大典太的怪异举动,最终还是会让不明就里的他受到伤害吧。

大典太会怎么想呢,发现我从他身边逃走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呢?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所以今天晚上在打算回自己房间时,遇上了大典太而不得不又一次要逃跑时,明明我什么都看不清了,却还是觉得,他会露出那一天看着秋田的表情。

至少,我想让你露出大家过来跟你一起吃第二顿饭时,你的表情啊。

至少,我也想看看前田说的,你觉得一样东西好吃的表情啊。

所以我冲了回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却看不见他的手在哪里。

“大典太,那个……请,请相信我!”

请相信我的“逃跑”,并不是惧怕你,更不是厌恶你。

……

结果就是那句“多嘴”,我转身再跑时听到了他追过来的脚步声,一时着急就随便摸了个房间进去了,再后来……

我就睡……准确的说,是晕了过去。

 

“啊,为什么都说出来了啊……”

我抱着脑袋埋在膝头,自己噼里啪啦说个不停,都说出来了现在又后悔,因为想着要夜谈,因为想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说着说着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大典太又一直没动静……

“……我没有注意到。”

啊,有动静了。

“没注意到是指……”

“没注意到你不想让我注意的事。”

“是嘛……那还真是挺成功的。”

“后来注意到了,才会来追你。”

但其实一开始就想去追赶,去问清楚的。

最开始只是奇怪,后来就是茫然了,再后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接受些什么,直到那个人跑到一半又突然跑回来,对着他根本不在的地方,用认真的表情说请相信她。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你遇上了什么事,这两天你又是怎么瞒着其他人……”

总是与怪异和疾病相伴的刀,居然连怪异近在咫尺都感觉不到。

到底是他变迟钝了,还是……

“我已经体验了很多,本来根本不可能体验的东西,但是,不要把我能够做到的事……夺走。”

我一下子笑起来。

“夺走什么的……很过分啊,大典太不是很讨厌吗,因为驱除了怪异而被人讨厌,畏惧,你不是很讨厌这种事吗……”

“……嗯,我很讨厌。”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表达自己的厌恶,但与其说是在“表达厌恶”,不如说,只是在说一件事而已。

“但是反过来的情形,我也不喜欢。而且……你会畏惧我吗?”

“……”

“……这里会有人畏惧我吗?”

他这话问得才叫坏心眼,比那个时候我的话,还要坏,还要过分,还要让人无奈。

又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说出唯一的答案。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嗯,那么……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可以把门打开吗?”

 

我打开门的时候,实在分不清糊在眼前的究竟是马赛克还是眼泪,我猜我脸上一定是很奇怪的表情。

但我猜大典太应该没有介意。

因为那双包裹住我的手,非常温柔。

那金色的光点从我身体中分离后并没有立刻离开,我还一阵感动,觉得它一定是想跟我说两句话,结果大典太拿起放在一边的茄子牛放到金色光点面前。

“没关系。”我听到他说,“还有一些时间,你可以慢慢回去。”

结果那没良心的灵就消失了,我看着它消失的地方咬牙切齿了一下,最后还是心软的补充了一句。

“明年不要迷路了啊。”

我猜它应该听到了。

我看了看大典太手上还捧着的那个——我估计是他做的——丑爆了的茄子牛,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偷偷擦掉并不是因为笑才飚出来的眼泪,他看我揉了半天眼睛,就一手捧着那茄子牛,一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问:

“你看得见吗?”

“……你是问我能不能看见这难看的茄子牛呢,还是问我能不能看见你的表情?还是……只是问我能不能看见你?”

不等他回答,我就带着灿烂的笑容,向他比了个剪刀手。

这次是对着他的方向。

“没问题,我看的很清楚哦。”

 

Special Talk---中场过渡

 

直到事件告一段落,我抱着死就死吧的决心跟大家解释时,才发现大家居然差不多都知道了。

我真是觉得不可思议,结果其他人更加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认为你被附身了我们会什么都感觉不到呢?那么明显……而且其实你晚上会跑出来乱晃。”

“什么?!”这我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虽然大将的两个理由……其中一个硬是不肯说,另一个听上去也很天真,什么只有四天,大将怎么知道那个灵四天后就愿意走啊?所以作为惩罚。”

药研递过来一个碗,“要把这个喝掉。”

“诶——什么惩罚啊……”

听到我这么说,全本丸一起向我发射了“你这个骗子”视线。

 

我捏着鼻子喝药时,荞麦坐到我身边来拍了拍我的头,

“还有一个理由……是为了兄弟吗?”

“嗯……算是吧,这次瞒着大家,大家是不是生气了?”

“比起生气……应该也都习惯了,你不要只觉得非得你来改变才行,比如……下次再有这种你实在不愿意说的事,那就只有我们变得更善于观察一点了。”

他这话哄得我心花怒放,“荞麦……还是你会说话!”

“别趁着夸我的时候把碗放一边去,你那药我看着还剩三口呢,快点喝掉。”

“……你可真不会说话。”

“不管会不会说话……夜谈的时候还是要说的,不然就不叫夜谈了,对吧?”

他这话问得也很坏心眼,和他那位不幸被我带坏的兄弟一样坏心眼。

而我,当然还是只能说出那唯一的答案。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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