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女审出没】夜谈---日本号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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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我前后准备了十来个版本的开头,而大家看到的这一版本……我都不知道是哪一版的!

*其实我前天就把正文写完了,然后我昨天把它删了,今天重写了……号叔,你竟然是这么一个折磨人的男人!


Talk 57---日本号的场合

 

正如“一个工作人士的压力来源永远是他的职场”这句至理名言所述,最近我正因为即将召开的季度审神者大会而深陷文书之海,目前压力很大。

工作压力一大我就想找点治愈的事做一做,比如最近很流行的动物疗法,我先是去找了小狐狸,导致他现在一看到我就抗拒的要炸毛,大嚎“吾的尾巴要秃了!要秃了要秃了鸣狐救吾!”这种话。

什么嘛,我写文书也写的快秃了!一秃换一秃,是家人就一起秃啊!

小狐狸不肯贡献自己的尾巴,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狮子王的鵺,找了大概三次左右后狮子王小心翼翼的问我:“能不能给它留下一点……大妖怪的尊严?”

缩在狮子王肩膀上的鵺配合着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我,无声的控诉着我薅它毛的行为……但我其实没有薅毛啊,我只是摸摸蹭蹭啊!

遍寻不到治愈人心的毛茸茸,终于被压力压到神经线都要崩溃的我最后向五虎退的老虎出了手,我把曾经的恐惧与谨慎丢到了不知道哪里的大海沟中,对现在的我来说,眼前这只大型猫科动物无疑是我新的救赎!

“嘿嘿嘿嘿嘿不要动哦,我只是摸一下哦,就摸一下哦~”

如果是以往清醒的我,大概能发现此刻自己的嘴脸有多么不对劲吧。

不过五虎退挺高兴的,他一听到我要和他和老虎一起玩就双眼发亮,还跟我一起撸老虎,夹在我俩中间的老虎最近慢慢显露了生无可恋的状态,看上去十分不老虎。

考虑到重要家人的身心健康,只要每天摸上半个钟头我就心满意足了,今天的半个小时结束后,我向五虎退和老虎道了谢,神清气爽的往自己的房间走,但越靠近自己的房间,心情就越低落,一想到还有很多文书在等着我写,还有一季度的小结……

虽说在上面罗列一下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工作,有什么感悟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难,在报告上写上自己恪尽职守,今天也活跃在保卫历史的前线这种话也没关系,但是……问题其实出在我自己身上。

成为审神者已经快两年,我是不是已经能挺起胸膛,说自己做的不错呢?我有没有尽到一个好主人的职责呢?从最开始入职到现在,我经常这么想着,却从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自己一定能被所有人认可,这到底是“人类”这种生物的通病,还是只是我自己非常软弱呢?

正这么想着,我看到日本号从我眼前走过,我抬手跟他打招呼。

“哦,是你啊。”日本号转过头来,突然脚步一顿,然后迅速后退,跟我拉开距离。

他的动作几乎可以用“蹿”来形容,我呆愣在原地:

“诶?啥?为……为什么突然离我那么远?!”

“远吗?”他还装傻。

“……很远啊!你自己量量看我们俩的距离!就用你手上的枪!”

日本号还真把枪伸了过来——当然对着我的是枪柄那一头。

“你看看!”我痛心疾首的指着我身旁的一截,“你想想你的枪有多长!都从你那边伸到我这儿来了!三米啊!我们之间的距离至少三米!”

三米是什么概念?根本就是陌生人!马路上的路人之间还不一定有三米远!他上战场捅溯行军的距离还没有三米远!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离我那么远,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知道我最近情绪不稳的。”我语带暗示的瞪着日本号,直到他投降般的叹了口气。

他指指我:“你身上有老虎的味儿。”

“……”

我倒没想到他是鼻子那么灵的日本号。

想通了之后我就无可抑制的爆笑了起来,日本号像是早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只能用酒壶挡脸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笑得前仰后合:“对不起对不起,我完全忘了你对‘老虎’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哈哈哈!”

“不要一边道歉还一边讲冷笑话。”

他冷着脸,几乎一副要拔脚就走的样子,不过他还是等我笑完了。

我把笑出来的眼泪擦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比刚才的脸色好多了。”

我察觉到他为什么等在那里,心里有些感激,但嘴上还是不忘调侃他:“你隔那么远还能看清我的脸色啊?”

“区区三米,一清二楚。”

“行吧,那我等身上的老虎味儿散了再来找你说话,还有夜谈,夜谈的时候我会带酒来的。”

“哦,挺上道的嘛。”日本号高兴的点着头,“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

他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回想起,连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记忆都没有被唤醒,我只好傻傻的点头:“哦……呃,怎么了?”

“想想那个,再去工作也不迟。”

他留下那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就走了,当然如果他并没有一直跟我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的话,那个挺拔的背影……

看上去还挺帅气的。

 

我家日本号怕老虎这事,算是由来已久,而且这里头有点历史渊源。

据传他的前主母里友信在文禄·庆长之役中遇上了意想不到的“敌手”——就是老虎——被逼到极为困窘的境地,最后还是靠同属黑田家的后藤基次出手相救才平安无事,而“日本号”也就作为救命之恩的谢礼被转送了出去。

即使是有着各种响当当名声的锋利武器,最后还是被野生动物给将了一军,难怪日本号有了人形后对老虎的反应那么大。

不过我这么安慰他的时候还被他异常认真的纠正成了“不是怕,只是不擅长对付”这种欲盖弥彰的说法,在这点上竟然会跟我较真,该说他幼稚呢还是可爱呢……

我想了想那位天下三名枪之一,有着正三位官阶的高大身影,觉得无论哪种形容都挺违和的。

日本号来的时间不算巧,就算他怕老虎,要是一开始能从萌萌小老虎过渡,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可惜他来的时候五虎退都修行回来好一阵子了,那大到几乎可以算作大型巨兽的老虎,别说日本号了,当时我们家除了五虎退以外谁看见都要倒抽一口气。

现在日本号已经慢慢习惯了,至少不会出现“见到老虎扭头就跑”的情况,但还是会条件反射的僵一僵,或者像之前那样突然后退,到底是很深重的心理阴影啊。

“要不要做点什么呢……”我这么嘀咕着,在万屋随便转悠着。

这两天我已经把大部分的文书都搞定了,至于小结……我还在想。

日本号之前让我想想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的话,我后来仔细想了想,想起了点并不想回忆起来的东西,要是日本号是为了让我想起我并没有被他认可的事……那可恶趣味了点。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有什么毛茸茸一片闯进了视角,我抬起头,发现我路过的一家店的货架上竟然放了一排小白虎玩偶,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那些玩偶的原型就是五虎退的老虎,这是让审神者买回去缅怀一下以前大老虎还是小老虎们的日子吗?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万屋的老板们的进货规律了。

……但我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本书里看过这么心灵鸡汤式的话我已经不太记得了,顺便一提这句话还有个变种,叫“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习惯恐惧”。

我虽然确实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仔细一想也觉得挺有道理,比如说我想让日本号不再怕老虎,那当然需要他去好好面对咱家那只大老虎,最好还能常常和它待在一起,待久了不就不会怕了嘛。

但我要是现在去跟日本号说“日本号啊,跟五虎商量商量让你跟老虎住一个房间怎么样?”这种话,他估计得把我跟老虎一起划分到“请勿靠近”的范围里,到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怕是能有三十米……

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稳妥点来,所以,我先带着小白虎玩偶上门了。

日本号一开始还以为我是来找他喝酒的,还问我“你今天怎么那么有兴致?”,完了他看到我跟献宝似的把手中的东西捧给他看,他就把门给关上了。

“?!”我立刻用力敲了敲他的门,“日本号?!正三位这么没礼貌的吗?!上级贵族瞧不起平民吗?!”

估计他实在没法忍受隔着一道门的我给他瞎扣帽子,于是他只好把门再打开,有些不耐的瞪我一眼:“酒都变难喝了。”

“反正你一天到晚都在喝,以后还会变好喝啦。”我摆摆手,继续捧着小白虎玩偶给他看,“你看这个!可爱吗!”

他盯着那只看了一会儿:“这和五虎退的那个……”

“几乎就是缩小版!除了这边的花纹有点不一样,但白虎都差不多啦。”

抱歉了全世界的白虎大人,我只是想表达出“不要在意细节”的意思,并不是瞧不起各位独一无二的花纹,真的。

“你先从熟悉这一只开始,然后慢慢的就会觉得放大版的老虎也没什么关系了!来吧来吧,先摸摸试一下,我特地挑的摸起来手感很好的那种哦!”

我强硬的把玩偶塞到日本号手中,指导他先从脑袋瓜上开始摸。

“对,先这样,然后慢慢的把手顺到它的后背,一定要轻柔一点哦,要注意力气哦!一点一点的滑下去,感觉怎么样?”

日本号手法很粗糙,且面无表情的捋了两把:“感觉这个场景被谁看到了我在这儿就待不下去了。”

“没关系,只要看到我大家都知道你只是我的牺牲品,不会嘲笑你,只会同情你哦!”

被我这么直白的一说,日本号总算是笑了起来,他摇摇头,又伸出手来像捋玩偶那样捋了捋我的头发,“这里应该用那么得意的语气来说吗?”

“有自知之明难道不是一件该得意的事吗?”

我这么说着,看他笑的更开心了,他收回手去,提溜着那只玩偶,像他平时晃着酒壶那样晃了晃。

他到底在看着什么,我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也许日本号以为小白虎玩偶仅仅只是我又一次的心血来潮。

但其实,那只是一个开始。

我再度敲开他门的时候他已经有点了然了,看着我递过来的绣着老虎纹样的护身符后也没犹豫多久就接了。

第三天我给他带来了一个陶瓷酒杯,当然是印着老虎图案的,他嘀咕了一句要是用这个喝酒晚上要做噩梦,被我大力推荐现在就试一试,并热情的打算当场给他斟酒,结果又被他关在了门外,杯子倒是被他拿走了。

第四天我给他带的是本野生老虎画册,当然这画册的部分内容似乎有点过于写实,在送出去之前我还有点犹豫。

不过……我相信他!

我本来是想连续送个一两周的老虎大礼包后再进行下一步——让他去跟五虎退的老虎亲密接触一下——但前脚刚送出了老虎画册,后脚他的两位三名枪同伴就来找我了。

老实人御手杵一脸欲言又止:“日本号……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啊?”

蜻蛉切在旁边帮腔:“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没有恶意的,请您一定要原谅他!”

我:“……”

我莫名其妙。

“不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呢?”

“你送给他那么多跟老虎有关的东西……难道不是什么新型的欺凌方式吗?”

蜻蛉切立刻摇了摇他的手臂,示意他说的太过头了。

“啊不对,是……呃……新型的打击报复方式?”

“……”

 

“欺凌?打击报复?我是这种人吗?!”我重重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掼,日本号一脸心疼的看着杯子,“你轻点啊……说是来陪我喝酒,实际上是来耍酒疯的吗?”

“我还没醉!”

我是直接带着酒来找日本号的,他开门的时候看起来做了相当大的觉悟,即使看到我手上是酒壶也没有掉以轻心,反而问我:

“今天又是什么……用老虎的什么东西弄出来的酒吗?”

我恶狠狠的回:“今天是夜谈,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就很像老虎!”

“……是挺像的。”

我在进了房间后先给自己倒上了酒,一口喝掉后胆子都大了:“你对御手杵他们是怎么说的?他们怎么都想到是我在欺负你?”

“我就抱怨了两句,还让他们看了看我的房间。”

日本号往墙边一指,那里放着个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的大纸箱,我这几天送给他的老虎相关的东西全都摆在那里。

……我还以为他会随便往哪里一丢呢。

我这才发现自己这几天虽然总是头脑发热的乱送东西,实际上在听到御手杵那么说的时候,还是既担心又后悔的。

“什么嘛,你根本就没用啊。”我松了口气,假装很遗憾的样子。

“看了画册,血淋淋的。”

“啊对不起……果然还是太写实了?”

日本号看了我一眼,把酒壶递过来,我乖乖的把杯子往前推了推。

“为什么是老虎?”他突然问。

“嗯……因为希望你能和五虎好好相处啊,你躲着老虎的话他很伤心的。”

事实上以前确实发生过这种事,刚开始非常不习惯大老虎的日本号一度让五虎退误会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还真的哭过鼻子。

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起了当时的事情,日本号顿了一顿,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了,我们也一起出过阵,远征,内番……都没什么问题吧。你也不是那种会逼着人家接受或者不接受什么的人,而且,如果真要抓着老虎不放……你怎么不对我说说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

“比如……”他意有所指,“不要一天到晚喝酒之类的。”

竟然会从日本号嘴里听到这种话,我吃惊的张大嘴:“诶?怎么突然说这个?我看你怎么喝都不醉,也没有趁机发酒疯,任务也有好好完成……那就喝呗,我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啊。”

“但是对次郎太刀说过吧?”他把酒友的名字报了出来,“其他人也多少提醒过。”

“那是……那是他们喝完了就会闹腾嘛。”

日本号笑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喝完,然后用手指点了点我,又点了点他自己:

“夜谈,对吧?”

“嗯……”

“那我要听实话,或者你陪我喝个十来壶,我再听实话。”

后半句活脱脱就是在告诉我要是我现在不说就灌到我说为止,到底是喝多了也只会唱两句的酒豪,能掌控酒精的人都那么游刃有余吗?!

——为什么是老虎而不是酒。

我还以为自己做的不是那么明显……当然老虎那块儿是明显了点,但既然是那么喜欢喝酒的日本号,应该觉得不被阻拦喝酒是天经地义的事才对,没想到还是注意到了。

以武器之身就能得到那些名声,幻化成付丧神之后只会更敏锐……吗?

“好吧。”我举手投降,“你还记不记得……”

我觉得讲这件事需要斟酌一下措词。

“就是……以前你和长谷部一起出阵的时候,有吵过一次架?所以……”

“嗯?没有。”

“……”

我还没“所以”完,他倒从根本上给我否认了,他还摇摇头,又说了一遍:“我没有这个印象。”

“……等等,长谷部可是很在意这件事都跑到我这边来郑重谢罪了哦!”

日本号眯起眼来:“你这话……就像是他特地跑到你那儿去告状啊,哦,所以有段时间你总是安排我去远征吗?”

“不要把正常的工作分配说的好像是我给你穿小鞋一样!”

 

那天的长谷部确实非常严肃,他一言不发的跪坐在那边又对我深深弯下腰去,说:

“我辜负了您的期待,甘愿受任何处罚!”

……我满脑子都是“我冤枉”。

而且最冤的部分就是在这个场景下我根本不能老实的去问“能告诉我我期待啥了吗”这种话,听上去就像在暗示我什么都没期待一样……但我真的没期待什么啊!我是全身心相信他们的放任主义!

于是我只能矜持的咳嗽了一声,动用语言的艺术:“嗯,你先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总之先套出情报!

“……您之前安排我和日本号出阵的时候,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口角。明明您是深谋远虑才安排我们同属一队,我却因为一些……”长谷部看上去很是后悔,“实在是我的失态!”

“哦……”我摸了摸下巴。

原来我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深谋远虑了一把……但其实我只是想着日本号初来乍到的要先熟悉熟悉战场又正好看到长谷部才让他们一起出阵的,我安排的时候都没想起来他们算旧相识……

当然这话我也不能往外说,我只好安慰长谷部,表示只要你们俩没当场打起来我就很放心啦,不要跑过来领罚啦,这件事就赶紧被水冲走吧……总之说了一堆这种场面话,才让长谷部安心了一些。

“长谷部就是太在意这个了。”我感慨的对日本号说。

日本号点了点头:

“这就是在告状吧?”

“……才不是好吗!再说了你当时为什么对他是那种态度啊?”

日本号没意思的瘪瘪嘴,喝了两口酒:“那家伙满口都是右府大人的事,听着让人烦,不行么?”

“你是不是还威胁人家,说要把人家折断?”

“这还不是告状?而且是他先说要砍我的,战场上扰人喝酒……”日本号摇摇头,嫌恶的一皱眉。

刚刚还说什么“没有”“没印象”,现在回想起来倒把前因后果记得清楚,日本号可比我想的记仇多了。

“长谷部啊,虽然总是说着信长信长的,也没有真的把黑田家的事给忘掉,他也是挣扎了很久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嘛。”

“哦?和我夜谈还不忘帮他说话?”

“不是啦。”怎么他今天不依不饶的,“我只是想说,我可以保证他没有忘掉黑田家,你不要因为这一点跟他生气。”

日本号没再说话,我看了看他,摇摇头:

“你啊,还真的很喜欢那里啊。”

“怎么……吃醋?”

他故意调侃,我正面接招:“有一点点。”

他一下子笑起来,拿起酒壶对我示意,我摇摇头,给他看杯中还有大半杯酒。

他也不勉强,给自己满上,又是一口喝完。

他在本丸的时候虽然总是三句不离酒,也总是问我喝不喝,不过倒真没逼我喝过,对他而言喝酒是快乐至极的事,怎么可能强迫别人去喝。

一边说着“只要高兴喝就好了”,也一边说着“别总跟着别人的节奏喝”,不管别人喝不喝,自己喝的总是最开心的那一个,让人忍不住……想给他斟一杯啊。

我从他手里拿过酒壶,给他倒了一杯,他一愣,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你斟的酒啊,这下有人要羡慕了。”

“我也是看心情的好吧。”

“好。”他随口敷衍一句,端起杯子却又放下了,“黑田家于我有恩……那个时候我是这么跟他说的,那家伙我确实看着就来气,总是追着幻影有什么意思,怎么不去看看眼前的人。”

那并不是埋怨的语气,对日本号来说,他自己也清楚。

他也有自己的“幻影”,说不上别人。

三名枪之一,日本第一的名声,以枪之身获得正三位的头衔。

就算有点自豪感,也是成了现在这样后才有点感觉的,那个时候哪管这些,只是武器而已。

无铭之枪,最初连名字都没有,不,也许被起过名字吧?但是是谁起的,又叫什么呢?

完全想不起来,那从最开始就是幻影。

后来有了贵族身……御物嘛,无非就是被小心珍藏,被用心保养,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呢?

对了,还有名字,后来倒是真有了名字,日本号,真是个宏大的名字。

但其实还有一个名字的。

他刚来到这里时对我自我介绍,说了三名枪,说了日本第一,说了正三位。

却唯独没说“吞取之枪”。

无论喝多少都不醉,步子稳稳站在一边,晃着酒壶不问他事,天下间只有美酒在那一刻入了他的眼,喝高兴了,终于有了那一点点醉意,他就会放下酒盏,不再喝下去。

轻轻的,低沉的,只是反复吟唱那一句,像是怀念什么一样。

 

「酒は飲め飲め飲むならば」

——日の本一の この槍を飲み取るほどに 飲むならばこれぞまことの黒田武士

 

黑田家当然于他有恩,而豪饮三大钵把他带到那个地方的黑田武士,只有一个。

他在那个人的手上感受到了热度和意气,虽然他那是只是武器,却还是觉得好像有什么沸腾了起来。

只要一沾酒,马上就能想起。

那个人是为了自己的主君而饮酒,为了自己的主君而战斗,他终于不只是什么三名枪,日本第一,正三位。

他成了守护他人之枪,成了能代表黑田家武士意气的枪。

终于不再是听起来一团幻影的东西,有着那样实在而坚定意志的他的前主,正把他握在手里。

就是要这样才好。

就是要这样才对他胃口。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被锻造出来的。

就是要为了战斗而挥舞,就是要“吞取”才好。

 

“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对你说什么‘别喝那么多’之类的话的。毕竟吞取之枪总得有个‘吞取’的样子。哦对了还有……那个时候长谷部还说了‘那个家伙虽然说着黑田家黑田家,但心心念念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有什么区别’……这种话哦。”

日本号别过了脸。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长谷部啊,在我这里倒是聊过黑田家的人,不过聊来聊去也只是在聊黑田长政大人啦,你不如也坦率一些,跟我说说你想念的那个人怎么样?”

他依旧没转过脸来,只是把那杯酒端起来喝了,然后嘟囔了一句:

“……还没喝够。”

 

“但是老虎不行啊。”我对日本号眨眨眼:“作为那个人的忠实拥趸,老虎绝对是可怕又可恨的对象啊,能理解,能理解。”

虽然用了那么轻松的口气,但对日本号来说,他最终迎来了离开黑田家的结果,等他后日再回故土,故人已逝去三百余年。

“眼前的人”,是不是也终于成了“幻影”呢?

“我啊,只是希望你在唱那首歌的时候,能想到的全是快乐的回忆,至少在唱那个的时候。”

不会去害怕,不会去后悔,不会去后退。

那可是无比壮丽,无比豪气的,讲述他们的故事的曲调。

当然值得挺起胸膛,带着醉意,去冲破百年的屏障,把并非幻影的“回忆”和“感情”抓在手中。

我认真的看着日本号,他也认真的看了看我。

“不是怕,只是不擅长对付。”

……还认真的又纠正了我一次。

“好好好,没想到你还真是会在这种地方纠结的人,真是奇怪的‘吞取之枪’。”

“要论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费尽心思希望自己的所有物能没有负担的去想着前主的主人。”

“啊哈哈,我这种人怎么……”我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但日本号已经眯起眼睛来:

“我就猜到了……你是不是根本不记得我们见面第一天我对你说的话了?”

“……没,没有啊,我记得,嗯,记得!”

“你说说看?”

“你跟我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三名枪啊,正三位啥的……”

“下一句。”

“问我厉不厉害啊……”

“下一句。”

“……还有说了‘喝吧’!”

“下一句。”

“……对不起我错了我后面就不记得了。”

其实前半部分我都是记得的,他跟我自我介绍的部分,问我厉不厉害的部分,看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把酒壶递到了我跟前,说:

“喝吧!”

那天是个秋月夜,也不知道六百年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天。

“你要是能喝三大碗,我就是你的了!”

然后,我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其实他当然是开玩笑,我再清楚不过了。

——其实我肯定没能喝完,我再清楚不过了。

 

“我……当时没喝完吧。”事到如今,我姑且还是问了一句。

“当然没喝完。”

“啊哈哈……”

“幸好我拦住了你,不然你那个喝法,怎么可能撑得住。”

“……啊?”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就像当年说了那话的人其实也没当真,他偏偏还是被夺去了,那个人的这一点也很对他胃口。

后来过了不少时日,上百年的日子都过了,有了这么一副新奇的身体,第一次尝到了酒的味道,他都要激动的发抖了。

他本来还想看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本事让他成了现在这样子,结果发现是个小姑娘,还是看上去就不怎么会喝酒的小姑娘。

不喝酒就索然无味了,好歹能跟着喝几杯也好啊……只是这么想着,就想起了那件事。

那几乎已经不是他的“记忆”,而是他的本身。

他一瞬间有点恍惚,像是进了怀念模式,再回过神来才发现我傻傻当了真,真的在喝,还因为不知道“三大碗”大概是多少,就一心只往嗓子里灌。

他立刻伸手把酒壶拿走,我一下子岔了气,酒液全都漏出来了不说,还止不住的咳嗽。

他控制着力道拍着我的后背:“怎么还真喝上了……”

“你……咳咳咳咳……”我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但还是抖着手指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是我是我。”

他本来以为等我咳完就好了,没想到我咳完直接扯住他的衣角,开始惊慌失措:

“怎么办!我,我没喝完……我,我是不是……不能做你的主人了!”

“等……怎么就哭了?!”

“我不知道,呜……要做什么……我……到底能不能成为一个……”

“呃……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只是……你还听得懂吗?看得清我吗?喂——?”

“怎么办啊……我就,我就是个普通……我,我……嗝……我没喝完……日本号你是不是……不会认可我了……”

“……”

“对不起……我……啊疼!”

——据后来日本号供述,他对着我的后背来了一掌。

“让你喝你就喝了,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的?你已经够奇怪了……也够厉害的。刚才我是开玩笑的,别哭了。”

——当然我也想起来他应该是伸手过来擦掉了我的眼泪。

“我也不是第一次有个‘普通人’当主人了,更有自信一点怎么样?我可是天下三名枪,有日本第一的赞誉,还有正三位的头衔,你既然是我的主人,就更堂堂正正一点。还有……”

——他还揉了揉我的头。

“你就算一滴酒都喝不了,我也认你是我的主人……行了吧?”

 

“我还是觉得……那家伙是在告状。”

“……怎么又扯回去了。”

“当时还是我先跟他说‘我们现在的主人是同一个’,他要是把这话也告诉你了,不就没这事了?我也不用……”

他皱着眉盯着那边的纸箱子:“跟那堆老虎待在一起。”

“我还是希望你能不再怕老虎啊。”

“不是怕,是不擅长对付。”

“好好好……”

“不过……现在想起老虎,就不止会想起那件事了。”

我一愣,看着他对我举起了杯子。

我也把杯子举了起来:“嗯……敬不擅长对付老虎的吞取之枪?”

他笑了起来:

“应该是敬胆小又多心,特别奇怪,酒量一点也不好……但非常值得一起喝酒的,你吧。”

 

Special Talk---中场过渡

 

然后我就又喝醉了。

这次不是断片的那种,就是普通的醉,醉到我能认出前面的人是谁,但会说胡话的地步。

比如我能感受到自己在被一个人大力摇晃,我就义正言辞的阻止了他:

“不要摇!会吐!”

“吐出来倒好了!干脆让你吐出来吧……你还好吗?你还清楚我是谁吗?”

“猜猜我是谁!”

“好,完全醉了……为什么挑了比较好入口的酒还会醉,这什么酒量……”

“啊!我被鄙视了!”

摇晃之后就是拉扯,我感觉自己被带着要往一个房间走,不行,我知道我现在喝醉了!喝醉的女孩子不能被随便带走!

于是我找准一根柱子抱了过去:“我不会上当的!”

“诶?!主人?!好重的酒味……日本号……”

“这不能怪我,我给她喝的是好入口的酒!”

“就是好入口才不行啊!她完全没自觉自己喝了多少,你肯定也是喝到后面就不管她了是不是?”

“……咳。”

“岩融,主人是醉了吗?”

“嗯,醉的不轻啊。”

“是嘛……我去弄点水过来吧!”

啊……我好像……听到了小今的声音……

小今……

“小今!”

“诶?啊,是!主人你找我吗?”

“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咦……你在说什……”

我从“柱子”上跳了下来,朦朦胧胧的往小今那个方向伸过手去,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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