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花

*汇总目录请戳这里，请大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注意安全，吃好喝好，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这次虽然符合了告白主题但也不算是“夜”谈，我好恨！

*这一篇前半部分（也分不清哪里是前半了）是挺早就写好了，到后面继续思考的时候就卡住了，总是有自己没有想通的部分才拖了那么久……不过好在没有停止思考！（而且干脆把整个思考过程搬过来了x

Talk 68---小龙景光的场合

 

一个成熟的审神者总是能悟出各种言外之意的。

我是一个成熟的审神者。

所以我知道小龙在暗示我什么。

别看他还贴心画圈提醒我什么时间段他在，我怎么可能会上当！正常情况下谁会提示的那么详细？怎么想画圈之外的部分才是正确答案嘛！

我对着小龙给我的那张时间表看了又看，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小龙你放心，我懂的，我来了。

 

于是，我连一丝“到底什么人才会用这种毫无性价比的方法来暗示啥啊”这样的疑虑都没有，直接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时间段（非画圈）去敲了小龙的房门。

门没开。

我再敲。

门还是没开。

 

……嗯？

 

我脸上保持微笑，心里全是问号。难道……难道是我猜错……不！不可能的！只是偶尔一次凑巧的失败而已！不是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吗？这不就是“不失败一下生不出成功”吗！所以说失败是必经之路，对第一次总是要失败的，失败很正常，不失败才不正常，所以我必须失败一次……

“怎么了？”

我那以逃避现实为名的自我洗脑行为突然被人打断，我愣了愣，转过头去：“……啊，大般若……”

“嗯。”大般若长光对我露出笑容，“你怎么了？”

“啊……我是来找小龙的，你看见他了吗？”

“小龙现在大概在万屋吧，他今天说过要去万屋晃悠晃悠的。”

“晃悠晃悠……”

“嗯，晃悠晃悠。”

感觉听到了完全不像是能从大般若口中听来的词，还委屈他重复了一遍……应该是直接照搬小龙的原话吧，这样一想我倒是能想到小龙究竟是怎么跟大般若说这件事的，再想象一下他真的在街上晃悠晃悠的样子……

“我说了什么让你开心的话吗？”

“诶？啊不……”糟了，我刚刚的表情是不是松松垮垮的……我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我转告他吗？”

“不用不用。”我冲他摆摆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用特地跟他说……我会再来的。”

 

没错，一次失败并不会让我畏惧，只要“再来”一次就好了。

那张纸上没有画圈的时间段还有很多，我大可以尽情挑战——我也这么做了，这次我挑选的是一个鸟语花香的时间段（非画圈）。

第二次站在小龙房间门口就少了一点第一次的那种紧张感，我熟练地保持着一秒敲两下门的频率，并在十秒后进化成了“今天我就要把这扇门敲烂”的激烈鼓点。

然后门还是没开。

第一次失败时的借口第二次再用就有了炒冷饭的嫌疑，但现在就让我爽快承认其实一切都是我自找麻烦又好像在身体层面和精神层面上都过不去，事到如今只能老话翻新，看来成功并不能只有个母亲还得有个父亲，换言之就是至少得失败两次才能顺利生产成功……

“咦，主人？”

我的自我洗脑行为又一次被人打断，但这一次那软软糯糯地音调昭示着来者是小天使中的一员，所以我光速回过头去：“……啊，谦信……”

长船家的可爱瑰宝对我歪了歪脑袋：“主人……是有什么事要找小龙吗？”

我往脸上堆起了我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嗯！是的呢！我找他有点事情呢！你看到他了吗？”

“主人……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好怪……”

咦，怎么我的“和蔼可亲”不仅没有一点正向作用反而好像让谦信缩了下肩膀……

此刻我的笑容大概尬在了脸上，好在谦信也没再表现出一些可能会成为致命一击的退避行为：“小龙的话，刚才我们远征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了。他还在万屋呢，说找到一家很有趣的店。”

“啊，是，是嘛……”

“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我可以帮忙告诉他……”

“不用不用。”我赶紧摆动双手，“没关系，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说得容易，我可能快要对“再来”有心理阴影了。

但怎么说也要试到第三次，二这个数字如此不一不三，让我这个时候放弃反而显得我很二。不过也可能是我时间段挑得不好，第一次和第二次相隔太近，你看都来不及让小龙从万屋回来，这样一来我也算有两次经验的人了，只要把时间拉长，挑个晚一点的时间就行了吧？

于是，本质上就是梗着脖子不肯承认自己一直在白忙活的我，这次挑选的是个阳光明媚——虽然是夕阳——的时间段（非画圈）。

结果还是一样，不管我在那扇门上是横敲竖敲还是用头敲，小龙的房门依然没有为我打开。

敲到后面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八百遍是不是敲错门了，我趴在门上试图透过门缝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神秘力量在阻止我敲开这扇门，直到有人问我：

“……你在做什么啊？”

我的心情已经灰暗到分辨不出我现在正处于一个扒拉人房门并被当场抓包的情境之中，我回过头去：“……啊……光忠……”

光忠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一句“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呃……你先别趴在那儿了……到底怎么了，你是找小龙有事吗？”

“小龙……不在房间里……”

“他当然不在啊。他在厨房帮我的忙呢，你要是很着急，我帮你去叫他？”

光忠的口吻如此理所当然，让我一阵恍惚，所以其实一直以来全世界都知道什么时间段小龙在哪里，只有我分不出来？

从心底深处蓦然发酵的微妙自虐情绪让我鼻头一酸，我又把光忠的话反刍了几秒，突然想起我不应该再趴在别人的房门上了。

“不用不用……他回来了就行，我也没什么事，你不用叫他，也不用告诉他我来过……我会再来的。”

 

这个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脑袋里本来就没几根的弦已经处在将断未断的危险状态中，但毫无疑问，我正站在审神者之路的重要岔口前。因为预设了自己是个“成熟审神者”，所以接下来我的一切行动都要把这个前提圆起来，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在小龙没有画圈的时间段里找到小龙就是我赢了。

——这到底是什么幼稚的胜负欲，要是早点认清这一点，我也不会犯下大错了。

 

然后，当天晚上。

“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

我缓慢而富有规律地敲着小龙的房门，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来“寻人”，不是说是来“寻仇”。从我嗓子眼里冒出来的沉重咕哝简直是只有在地狱之锅里炖了一个月的人才能发出的，与此做对比的，是伴随门开后的那一声慵懒的、含着小半哈欠的回应：

“这么晚了是谁啊……”

很明显是被我阴沉的呼唤吵醒而刚刚离开被窝的小龙，脑袋顶上还竖着两小撮乱发，他看上去还只是醒了一半，看到我后又像喝醉了一样眯着眼睛凑近过来，从鼻子里呼出一声轻笑：

“啊，是主人啊……”

这点温热的鼻息拂过我的面颊，让我打了个激灵，等等，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又来敲小龙的房门了？我记得我好像是在心里发誓要挑战第四次来着……但也不用非得在一天内试那么多回吧？这么晚了我站在这儿干嘛呢？我刚刚在这儿干嘛呢？！

脑子里断掉的弦终于又接了回去，我就好像刚从梦游里醒过来一样，胆战心惊地开始确认自己的所在地，小龙倒是并不在意我忽然东张西望的样子，只是向后退了半步，把门拉开了一点，笑道：

“总之……进来吗？”

 

不得了，不得了。

就在刚刚，我好像差一步就要把职场性骚扰行为给坐实了，天啊我只是一时昏了头……小龙要是报警了我得吃多少年牢饭啊？！

——因为缺乏睡眠而失去了准确的判断力，我把在现世生活的常识都拉过来搅和了一通后，在心里一边大喊“不得了！”，一边超越90度的对小龙弯下腰去：

“对不起！我竟然……竟然在这么糟糕的时间段来打扰您，实在是太对不起您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用上敬语了？”

我继续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勉强抬起头：“明天……明天我会再挑一个正常的时间前来拜访，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要原谅我这一次……”

“所以说为什么要用敬语啊~”

听上去小龙几乎要笑出颤音，我在余光里看到他伸出手捂着肚子，声音也比刚才清醒许多，这给了我一点点直起腰的勇气。

“对不起……”我小声又说了一遍，“失败太多次了……我现在脑袋有点不太对劲。”

“我好像看出来了……什么失败啊？”

“呃……”我心虚地别过头，“主要是我个人的问题，下次我会正常地过来，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也没什么关系啦。”小龙这么说着，轻轻地一耸肩，“所以，你不进来了？”

我疯狂摇头：“不敢不敢，我要回去冷静冷静，睡一觉应该就好了。你也快回去睡吧，晚安。”

“好吧，那晚安喽。”

小龙爽快地接受了我一切说辞，对我摇了摇手，轻巧地关上了门。

……最后那声晚安倒是像肥皂泡泡一样，从门的那头一串又一串的飘了出来。

我盯着那扇今天第一次被我敲开，又在我的催促下对我关上的门，想了想，伸出双手在脸上狠狠拍了一下。

“好疼……！”

我揉着被我自己大力拍红的腮帮子，噙着包含自作自受的疼痛与突如其来的困倦的泪水，回去睡觉了。

 

一个成熟……或者也可能还不成熟的审神者，是可以通过好好睡上一觉让一切翻篇的。

不管我到底熟没熟，反正我可以做到这种事。

一觉过后就是全新的一天，我倒也没有完全忘记昨天我自己犯的蠢，只是想起了我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没有做，比如写文书。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没有借着工作之名逃避过去的意思！我只是察觉到了我作为审神者的真正职责而已！

……带着这样自我麻痹的想法去工作还意外地挺有效果，感觉效率都是平时的三倍，难道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觉醒了什么职业女性的基因？

我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将又一份处理好的文书盖上章，放到了桌子一角。

“今天写到这儿就行了吧……”

我小声嘀咕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立刻发出了不小的动静，看来是在提醒我要适当地出去走走。

既然身体已经发出指示，我也要积极响应，我站起来，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走到门口，没想到打开门后看到了正摆着敲门姿势的小龙。

我们彼此惊异地对视了几秒后他冲我露出笑容，握拳的手也立刻松开，变成小幅度的挥手：“呦，我来了。”

“……”

他这明明算是不请自来，怎么听着像是三个月前就与我有约，而且他的语气过于轻快自然，我甚至都觉得他不是小龙景光，而是一个已经与我有十年以上交往历史今天闲着没事过来串个门的闺蜜……

“诶……小龙……？你怎么来了？”

“嗯？你昨天那么晚来找我，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吗？所以我就来主动找你了。”

我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啊……不……也，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这是真话，而且我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本来是想着在不是小龙画圈的时间段里找到他，然后以“怎么样你是不是很吃惊！”来开头，接下来要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

如果开头顺利的话，按理说会自然出现一些对话的流向，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在说话前打满草稿的人，现在突然被小龙那么一问，我才发现如果开头就偏了的话，那我暂时……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对他说。

小龙也一定发现了我并不是有什么话不好启齿，而是已经把不好启齿的话说出了口，他看上去也没有生气，只是长长地“嗯”了一声后放下了手。

“是嘛，那既然你没什么事找我，我就走了。”

他轻轻对我一点头，转过身去。

我实在不能在这种气氛下放他离开，赶紧叫住他：“小龙！你等一下……”

“怎么，如果这次也只是想逗我一下，那我可要生气了啊。”

这个人……还说什么“可要生气了”，都不肯完全转过来看我，怎么想都是已经生气了吧！我知道啦反正都是我昨天犯蠢留下的错！我弥补还不行吗！

“你说你要走……是要去万屋晃悠晃悠吗？”

“晃悠晃悠……”这个词好像让他的心情好了点，“也行吧，今天天气不错，我是打算再去那边转转。”

他总算肯赏我看一眼他的正脸，我抓紧时间应和：“对啊对啊，你看今天太阳也不算毒辣，空气中还漂浮着一股来自大自然的芬芳……呃，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一起去。”

虽然小龙并没有做什么动作，但我还是觉得他本来是想做什么，只是有一瞬间被定格住了。一秒过后他完全转过身来，嘴角保持着可以被称作笑容的弧度：

“好啊。”

我这才放心地笑了：“那你等等我啊，我去换件衣服。”

“嗯，我在这儿等你，记得换件可爱的衣服。”

“……诶？”

 

是我的错觉吗，他是不是若无其事地给我留了个巨大的难题？我本来只是想随便换件能出去的衣服……我现在的衣服也能穿出去！什么叫“换件可爱的衣服”？是在暗指我其实有很多不可爱的衣服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在意得不得了，我在镜子前踌躇半天，实在不知道究竟该穿什么才能达到他的可爱标准。因为他说要我换可爱的衣服，我姑且是挑了条我很喜欢的连衣裙，不过这种纯色连衣裙是不是其实太朴素了？就算它在细小的地方有些亮眼的设计——这也是我当时买下它的原因——但一眼望去它就是一条普通的！蓝色的连衣裙而已！

我真的穿成这样出去就行了？脖子感觉空空的要不要戴条链子什么的……这样一想好像手腕也是空的，我是不是穿得太清凉了怎么这也空那也空，配白色的凉鞋就可以了吗？要不要找顶帽子？还是再配个外套？可爱到底是什么意思来着？可爱怎么写？！

 

二十分钟后，我心力交瘁的拉开门，只敢往外露出一个脑袋：

“小龙啊……”

“哦，好了吗？”

“那什么，我可以让清光过来一趟吗，我想申请场外救……”

“不行。”

这个魔鬼出题人不仅毫无慈悲之心地一口否决了我试图作弊的申请，居然还用力推开了门，半是强硬地把我从房间里头拽了出来。

“等……等等等等……！”

这绝不是什么英俊潇洒的王子稍显霸道地迎接公主的光景，小龙倒是当得起“英俊潇洒”这几个字，但他把我拉扯出来的动作正如拉扯田里的萝卜，而我这颗一点都不水灵的萝卜就这样残忍地被连根拔起……

小龙托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绕过腰侧虚扶了我一把，等我站稳后笑道：

“嗯，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这个人停留在我裙子上的视线都没有超过三秒吧……但是，因为还是一如往常的轻佻语气，一如往常的毫无诚意。

这些正是一如往常的小龙会做出的反应，我才能坦率地相信他口中的“可爱”。

我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发烫的脸：

“那……那是当然！如果要做糖醋萝卜丝绝对是选我比较好吃！”

“咦，萝卜的话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刚刚想到的……”

“为什么你要把自己比作萝卜？完全不像啊。”

“你，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就不要用对待蔬菜的方式对待我啊！”

“啊……”小龙恍然大悟，“嗯，我刚刚是对你太粗暴了。”

他说着轻轻放开了我的手，后退半步，这次像是真正迎接我去舞会一样对我伸出手来，笑容也正经不少：

“主人，我保证接下来一定会温柔对待你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呢？”

我用余光瞟了他两眼，十分没出息地迅速把手放进他的手心。

“对了，我们要去哪里啊？”

“只能去万屋吧，也不能跑到很远的地方去。”

“那顺便问一下大家要不要带点什么回来吧。”

“这可不行，那不就变成跑腿了？我们是要去晃悠晃悠的。”

“晃悠晃悠……”

“嗯！所以今天……”小龙冲我眨眨眼，笑容里面掺和进了一点、两点……不，好几点狡黠的精光，“我要带你走一条‘特别’的路。”

 

又过了二十分钟，我已经站在了小龙所说的那条“特别之路”上。

我顶着一张标准的目瞪口呆脸，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条路……不，是这片绿色树海。

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一棵又一棵高耸挺拔枝繁叶茂的大树，层层叠叠的宽叶遮蔽了整个天空，只有一点点光线能从叶片的缝隙间漏下，如果不赶紧用手接住，好像马上就会溅到地上去，变成一个又一个细碎的光点。

身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盛夏八月的气温，却又只有八月才能让这些参天大树们绿得如此繁盛，如此矛盾又和谐的美景让我不禁感叹出声：

“好……好凉快……！”

对不起，我还是先遵循感官原则，说点更质朴直白的感想。

我往前走了几步，接着是跳，然后是小跑，最后是疯狂转圈：

“好凉快！好凉快！！那么多树！天然绿荫！纳凉胜地！我明天就要把本丸搬过来！！！”

小龙冷静吐槽：“不，那到了冬天反而会有问题吧，而且这里根本不够住。”

我停下脚步，恶狠狠地回头：“能不能不要说煞风景的话！你也来跟我一起兴奋啊！只有我一个人闹腾很傻啊！”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样说我就会加入你……”小龙慢悠悠地走过来，安抚似地把手按在我的肩头，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急需关怀的患者，“主人，我提醒你一下，我得先发现这里，才能带你过来，所以当我带你过来的时候，我的反应和第一次看到这番景象的你有所不同是很正常的，明白了吗？”

“……啧。”

我假装生气地拂开他的手，又陷入了这无比舒适，还确实带着“大自然的芬芳”的微凉空气中：

“啊，真好啊……所以小龙，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诶？”

“诶？”

小龙的反应让我觉得有点不妙，难道这里曾经是什么对我和他都很重要的回忆之地，他一直念念不忘终于挑了我们当初相逢的纪念日把我带过来而我却一点也不记得——当然没有这种故事，但小龙那疑惑中略带点不敢置信的反应让我觉得好像是这种故事。

我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呃……我应该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当然啊。”小龙笑了起来，“出门的时候不就说去万屋吗？这里是万屋啊。”

“啊？！”我大惊失色，“这里是万屋？可是我们不是走的反方向……而且店呢？这里没有店啊？”

“这一块一般是摆些小摊子，你看前面已经有一些啦，穿过这条路也能看到店铺，当然和平时大家常去的店比起来要小多了……主人，你去万屋的时候总是走的同一条路吧。”

“嗯……”

毕竟最近的路就是那一条，而且那样走直通大门，最常去的店啊，团子屋什么的都在……

“如果那边算是万屋的‘正门’，那这边就算是万屋的‘后门’……啊，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入口’而已，以后我会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路，那么大的万屋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真是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啊。”

小龙笑得像个寻宝成功的探险家，相比之下为了图省事而一直在同一条路上走来走去的我就失去了先他一步找到这些“特别”的机会……

万屋的不同入口也好，这片绿色树海也好。

如果下次又发现了其他风景，就再带我过来吧——本来想这样顺势接话，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我有些犹豫，干脆全咽了回去：“……嗯……不愧是晃悠晃悠达人！”

“诶……主人你取绰号的品味真的很有问题，至少也说我是‘放浪旅人’吧！这也算是东奔西走寻找主人时磨炼出来的技能啦。”

“那小龙现在常常去外面晃……东奔西走，也算是寻找主人的一环吗？”

他顿了一下，然后带着满面笑容回答我：“是啊。”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又皱起眉头，“等等，‘晃悠晃悠达人’这个起名品味怎么就很有问题了？晃悠晃悠这个词可是你先说的啊！”

“……”

咦，怎么不接话了。

明明刚刚还有来有回，突然没人接我的话茬，就有点尴尬了，我咳嗽两声：“小龙……？给点反应啊……？”

“为什么不生气啊？”

“诶……”

小龙的表情又变得和当时听到我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时一样了。

“为什么不生气？刚才那句话，你不是应该生气地说‘不是已经找到主人了吗’……或者别的什么，为什么不生气？”

“哈……”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那么说就是生气吗……呃这个我们先不管。我之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主要是因为昨天我不是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嘛……”

“啊，你是说昨天的鬼敲门吗？”

怎么还给取名了呢？！还取了个那么不客气的名字！

我一个踉跄，忍不住用手捧了捧明显受到伤害的心脏：“……也不用特别指出来……总之，昨天是我犯错了，我觉得不能单纯一个道歉就让这件事过去了，你看今天我这不也是为了赔礼……所以！现在我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今天不管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你放心！有什么怨言想说就赶紧说！”

估计是我说的“诚意”有了效果，小龙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你是说……今天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嗯？这跟我刚刚说的是不是有点区别？我只是说不会生气，没说不能拒绝吧，这世上还是分能做和不……诶，等一下……你，你先别那么急……等会儿再……没路了没路了后面是树我要撞了！”

我缩起脖子闭上眼睛，原本在胸前试图摆出推拒姿势的双手直接改成抱头，等了半天没有预想中的肢体接触，我又把眼睛睁开了。

小龙把手都快伸到我眼皮底下了，见我睁了眼，他动了动手指：

“给我你的头发一百根，昨晚的事就一笔勾销。”

“我拒绝。”

“回答的也太快了吧。”小龙缩回手，嘴角一撇，“你刚刚不是说做什么都行吗？”

“我不是说了只是不生气吗！你是什么魔鬼居然问我要头发？还一百根？！你要薅秃我啊？！”

“只是一百根而已……”

“什么‘而已’！那可是头发！我听你的语气也不像是可以用自然脱落的凑数吧！”

“那当然还是新鲜的好。”

“那不就是现拔吗？！开什么玩笑！少女的头发堪比钻石！哪怕我昨天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也不能用头发顶罪！”

“啊好吧，那就改成给我一百颗钻石，这样可以吗？”

“……”

根本就是确信犯的小龙在此刻露出笑容：“怎么了？少女的头发堪比钻石呢？”

我抱头痛苦道：“……给你拔十根，最多二十，不能再多了。”

“噗哈哈哈哈哈……！”奸计得逞的小龙立刻弯下腰，捂着肚子爆笑起来，“杰作！你的回答真是杰作啊哈哈哈！”

……呵呵。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一手创立出刚刚那幕“杰作”，现在正猖狂大笑的小龙景光，在心里叮嘱自己莫生气，说好了不生气的，说好了有诚意的……我再给他十秒钟，再笑我就踹他！

后来小龙终于止了笑声，直起身看了我一眼，又是一副将欲喷笑的样子，我在心中想着佛陀，想着极乐净土，想着世界和平，就差用手捏个印。

但他在我即将暴怒前忽然轻轻碰了碰我的脸，笑着说：

“嗯，看到你的诚意了，看来你今天真的不会生气……那就请我吃碗刨冰吧，这总付得起了吧？”

 

这里到底不是常年热闹的“那边的”万屋入口，开在这里的应季刨冰小摊估计也少有客流，以至于店主被我搭话说要买两份刨冰时格外激动，往冰顶上淋了整整四大勺糖浆，还额外添了不少水果。

我捧着两份五颜六色的刨冰回到小龙身边：“本来是想要不同口味，给店家都做成综合口味了……你吃哪一碗都行。”

“谢谢。”他接过我左手上的那份，用小勺挑了一口放进嘴里，“嗯，好吃。”

“你的‘好吃’就不能再带点感情吗。”我也舀起一勺刨冰，咽下去之后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好吃！好甜！腮帮子都要融化了！”

“你的‘好吃’倒是感情太多了吧……”

我们彼此嫌弃着对方的食后感想，一边吃着刨冰，一边继续向前走，在这么阴凉的树海中想来刨冰也不会那么快融成糖水，所以我吃得比平时从容，店主添上的水果也都很好吃，特别是草莓。

我吃完了自己碗里的草莓，总觉得还吃不够，再转头看一看小龙，他还是像刚才那样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水果倒是一点没动。

察觉到我的视线，小龙转过来：“怎么吃个刨冰还苦着脸了？不好吃啊？”

“没，没有啊，很好吃！”

我差点以为我觊觎他碗中草莓的野心暴露了，吓得赶紧挖了一大口冰沙塞进嘴里给他示范：“吃就要这样大口大口……好凉！！”

这一口吃得太猛，凉意直冲脑门，好像有人在我脑子里兜头扔了个大雪球。我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再不敢吃那么大口了。

身边传来噗嗤噗嗤的小声轻笑，被我直接无视，小龙肯定是听我之前说了今天不会生气，才故意这样露骨地笑话我，但他这样，又不会让我有被试探底线的感觉，这种方面的平衡他总是把握得很好，明明看上去像是从来就没多考虑过……

事实上，我还挺喜欢刚才和他的一来一回，偶尔能这样彼此默契地装傻吐槽……也不错。

“啊，不过刚才说到生气的反应……”

“嗯？”

我咬着勺子看了一眼小龙：“非要说，倒是真有一件值得生气的事。”

“什么？”

看他一下来了兴趣的样子，这倒也让人有点心情复杂……

“先说好，不是说生小龙的气哦，应该是生我自己的气吧……”我回想起当时那好像发酵般又酸又苦的心情，“为什么大般若啊谦信啊光忠他们都知道小龙在哪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把这种想法这样郑重其事地说出来也挺让人害羞的，不过说出来之后好像本来闷在心里的不痛快就都变成了只是碳酸水冒冒气泡的等级，我有些紧张地等着小龙的回答。

“啊……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正巧知道吗？比如在哪里看到我了？或者因为常常看着我，所以比较容易推测出我在哪里。”

“我也是在看着小龙的嘛！”我心中幼稚的胜负欲又燃了起来，“但是为什么我就会猜错……我觉得我还挺了解你的。”

“是吗？”

“嗯，我知道你擅长很多东西，而且知道的很多，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

“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啊。”

“不要在这里打断我，后面还有很多夸你的句子。”

小龙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笑出声音，而是无声地翘起唇角，像是在我不知道的什么平行空间里深呼吸了一下。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知道的很多。”

“……在这里接上自夸？！”

“那是因为我有过很多主人嘛。”

“……”

“从他们身上能学到很多。即使从一个人身上只学到一样技能，慢慢积攒下来也会让人变得很厉害，这应该就叫见多识广吧？”

我满脸期待地看向他：“那现在的主人是我了！你从我这里学到什么技能了吗？”

“嗯……”小龙故意拖长了声音，吊足我的胃口，然后轻巧地释出答案，“积极乐观？”

“为什么从其他人那里学到的是战术啊鉴赏啊农业啊这种实用型技能到我这里就是精神论？！”

“因为你除了精神，在实用上好像……”

我失魂落魄地往嘴里塞了一口刨冰：“是这样啊……是这样哦……三秒以内我应该会哭，眼泪会融到糖浆里去吧。”

“啊，那就从你这里学这个技能吧！三秒以内哭出来！”

“我真的会哭哦！！！”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这个作为赔礼吧。”他把自己的那份刨冰递过来，冲我眨眨眼睛，“草莓都给你。”

 

……果然早就被看穿了。

 

把话说开一次后再想说些别的就变得很容易了，反正有些事闷在心里我也想不出个答案，干脆就趁掌握正确答案的人在身边，抓紧时间问清楚。

“为什么小龙要给我那张时间表啊，你在期待我做到什么？”

“嗯？我没有期待你做到什么啊。”

我刚刚咽下去的草莓差点又返回嗓子眼：“啊？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时间表啊？！”

“不是说画圈的时间我一般都会在，万一你在其他时间找我比较容易扑空，到时候又要闹别扭我才特地……等等，主人，我发现好多事情都是我已经跟你说过的，你还说要夜谈，你真的有好好听我说话吗？”

我心虚地回避了来自小龙的拷问视线，对不起！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把自己的刨冰碗供上去：“对不起……我没有资格吃掉草莓，还给你吧。”

“已经吃光的了人在说什么呢……”

 

我被沉重的负罪感压得抬不起头，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的单纯，小龙真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只有我才会多此一举地把事情搞复杂……

但是，因为害怕接下来还会变成这样而放弃进一步思考也不是什么好策略，我当然还是会以自己的步调再去……

“又走神了。”

“诶？”

“你和别人夜谈的时候也会这样……好像魂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吗。还是只是和我在这里晃悠晃悠太无聊？”

“不，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在树下边散步边吃刨冰，想说话的时候就说话，反正说话了对方也会搭话……怎么会无聊。”

“……啊……是嘛。”

啊呀，直球攻击突然奏效了。

我咽下口中的刨冰，忍不住扯开嘴角：“小龙，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哦。”

“你是喜欢‘找’还是喜欢‘等’？”

“这两种状态可以用喜欢还是不喜欢来分类吗？你刚才的走神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毕竟我本来对小龙的回答是有个猜想的。”

“啊……那你猜猜看。”

“我猜……大概是喜欢找吧？”

 

“找”是充满主观性的动作。

在小龙成为现在的小龙之前，无论他怎么把之前的经历说成是为了寻找主人而东奔西走，实际上他也只是在被迫“东奔西走”，究竟是永恒地被一个人拥有，还是从一个人的手上流转到另一个人的手上……物品的命运本身就是等待。

所以，等待了那么久的“物”成为了可以主动的付丧神后，不想再等也是人之常情，在我看来，小龙时不时就要在外面晃悠晃悠，说不定也是以前总是等待的反作用。而且这次夜谈之前他特地准备了时间表，按照小龙真的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他这样的举动本身是为了照顾我，让我方便“找到”他。事实上，在昨天晚上他察觉到我是来找他的之后，也没有按我说的等在房间里，而是主动来找我……

咦。

这些……可以算作他更喜欢“找”的证据吗？

 

“我是猜中了还是没猜中？”

“嗯……”小龙少见的露出了一点为难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在你问我是喜欢‘找’还是喜欢‘等’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不知道答案了，因为不管说喜欢哪个……这里可以用‘喜欢’吗？”

“应该可以吧……”我也开始犹豫了。

“那你是更喜欢‘找’还是更喜欢‘等’？”

“非要说……弄不好是喜欢‘等’。”

虽然我的个性看起来像是更喜欢“找”……

“找的那一方比较容易做无用功啊，相比之下，‘等’就比较轻松，只要等对方过来就好了，在这期间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如果是重要的朋友之类的人，我也可以主动去找，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哦……”

“啊，所以就是在‘想找的人一定在那里等’和‘一定有人来找所以可以放心等’这两个前提下，去选择自己更喜欢‘找’还是‘等’吗？”

 

啊。

是啊……就是这个。

如果没有那两个前提，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回答到底是喜欢“找”还是喜欢“等”这个问题吧。

如果永远都不知道想找的人在哪里，那到底是在找，还是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漂泊？

如果永远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找，那到底是在等，还是只是在无所事事地消磨？

我从最开始就想错了，我并不应该去猜想小龙到底是喜欢找还是喜欢等，然后借这个猜想去堆砌证据……

因为小龙总是说他在寻找主人，我的视点就跟着只去关注了“寻找”还是“等待”。

但是对小龙而言真正重要的宝物，早就体现在他的一言一行之中。

从那个人身上得到的诸多名字。

从那个人身上习得的清正品格。

战术、鉴赏、农业。

还有很多很多，形成现在的“小龙景光”的一切。

他重视着所有曾经拥有过他的人，也一定记得所有曾经拥有过他的人，记得他们的相貌，记得他们的品性，记得他们的嗜好。

 

——从他们身上能学到很多。即使从一个人身上只学到一样技能，慢慢积攒下来也会让人变得很厉害，这应该就叫见多识广吧。

 

小龙一直都像他说的那样。

把最重要的，所有“主人”的一部分，保存在他自己心中。

既不是喜欢找，也不是喜欢等。

他喜欢的是“主人”啊。

他喜欢那些曾经陪伴过他，愿意让他陪在身边，在无意间留给了他许多东西。

想找就能找到、想见就能见到、等待也能等到。

……的那些人。

 

“我果然还是反悔吧。”

“嗯？反悔什么？”

“我决定还是生气一下，小龙……我可是你的主人哦！！！”

小龙被我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啊？啊……我知道……知道……”

“所以，以后就算是开玩笑或者想试探我，也绝对……绝！对！不可以说什么现在还在寻找主人！现在不用寻找主人！你已经有我这么一个出色的主人了！在我没有卸任之前，不能出轨！等等……这里用出轨好像不对……不能背叛！嗯……这个词好像有点重了……”

大好的氛围因为选词危机的出现而完全白费，我半天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合适的词语，那种，能完美表达我的心情，还能起到小小的震慑作用，最重要的是……

 

要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的，让小龙感受到“主人”的存在。

让他可以安心地找我，安心地等我。

没关系，没关系。

小龙，我可以成为你这一刻行动的“前提”。现在这个时代，身为付丧神的小龙景光的这一部分，也会是能延续下去的美好物语。

有没有这样的词呢。

 

我再度吞食了一大口刨冰，企图用糖分让脑袋活性化，过于冰凉的刺激最终让我脱口而出的话是——

“不管了！就偷吃吧！不能偷吃！明白了吗！”

……啊啊，还不如用出轨呢。

我说是说完了，感觉另一种意义上也全完了，我的心里掀起了浩大的后悔波澜，这要按小龙的个性，待会儿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

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小龙一如往常的轻佻回应……不要说一如往常了，他甚至还倒退了两大步，把头转了过去。要不是他手里还有个碗，我都怀疑他要用手蒙住脸。

 

……诶？！我这是被拒绝了？！

 

“为……”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还说那么大声……我还没……我需要……需要一点准备时间……”

“啊……？准备什么？而且我还没有说完，我还想说……下次……下次再找到像今天这样好的地方，要立刻想到我，要再带我出来。”

第一次想到这件事的时候说出来就好了，那个时候就快点向他证明我特别愿意当他的主人就好了。

所以不管是下一次，下下次，下下下次，不管扑空多少次。

我还是愿意再挑战一次，去找他，或者让他知道我在找他，记得赶紧来找我。

 

“小龙，你现在的主人是我哦！”

“所以我都说了需要准备时间……！你真的没有在听我说话吧！”

哦，我懂了我懂了，这次是真懂了。

他这样的躲避，泛红的耳朵，比往常要颤抖一点的声音，全无轻佻，全无余裕。

这肯定是……害羞了吧。

不轻易害羞的人一旦害羞起来就让人感到特别新鲜，特别是恶趣味如我，怎么可能放过这宝贵的机会，所以我当然会尽可能地露出我最邪恶的笑容，乘胜追击，趁火打劫：

“嗯嗯，我听见了，所以你要多少准备时间啊？一分钟够吗？两分钟够吗？接下来我打算不断进攻喽？今天一天都会在你耳朵边大喊我是你的主人哦！”

“……这是什么酷刑……”

“嘿嘿嘿，你怎么想都可以啦！”

 

反正这是身为主人的我，和身为“我的”小龙景光的共同的时间。

前提条件已经准备好了，那接下来不管是找还是等，都完全没问题吧。

 

 

Special talk---中场过渡

 

万屋的另一个入口，连接的也确实是万屋。

——听上去是一句废话，不过就我个人的感觉，不能一眼看到团子屋点心铺等等等等的地方，实在不是我心中理想的万屋啊！

不过，那里当然也有一些很有特色的有趣店铺，我也是很快就看花了眼，没控制好自己掏钱包的手，爽快地消费出去了一大笔小判。

啊，购物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回来后我先把买给大家的东西拨到一边，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战利品了，我乐颠颠地捧着大包小包回房间，打算好好盘算一下该把这些东西放到哪里……

“啊，主人。”

我隔着纸袋艰难地往前看：“啊……笼手切啊，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您买了好多东西啊……我帮您拿一点吧。”

“谢谢，从上面拿哦。”

“好的，我拿了哦，您扶稳一点。”

他从我这里分走了几个大纸袋，我这才看到他穿的是平时的那套运动服，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整个人看着……有些热气腾腾。

“你是刚手合结束吗？”

“诶？啊，不是，我是从练习室出来的……”

“啊……说起来一间练习室够吗？空屋子还有很多，可以再给你准备几间哦。”

“不用了，一间练习室已经很大了。”

“嗯……什么时候能看到呢？那个时候的约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难道……您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那当然啊，我早就准备好的应援道具现在只能放在那里上灰，多可惜啊。”

“诶？！”

“嗯？”

“应……应援……”

“嗯，应援道具。”我一本正经地看向有些惊慌的笼手切，“我准备了很多的，你要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