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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这次我记住了!真的记住了!
*我似乎掌握了一碰到恋歌就偷换概念的全新能力……再说一遍,定家!你选那么多恋歌干什么!
百人一首-其之四十三
権中納言敦忠
「逢ひ見ての 後の心に くらぶれば 昔は物を 思はざりけり」
一般来说,要居于人上,总该有点演说的才能。
所以当她特意站到高处,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时,歌仙兼定算是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态等她开口的。
然后他等来了她的演讲三步走。
第一步是耍赖——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第二步是甩锅——
“都是时政的错!”
第三步是嚎——
“大家一定要帮我找到年终总结啊!”
……好嘛,这“演讲”真是烂到家了。
横竖她也不打算靠这点说词达到什么激励的作用,该抓的壮丁还是得抓,除了有出阵和远征任务的,其他人统一被分配了几个纸箱子,里面“理论上”都是前年的文书材料,他们得从里头找出那个年终总结——当然也是前年的。
为什么政府突然要求审神者再次提交近两年的年终总结……据说是那边清理文书时发现了缺漏,挨个去查太没效率,反正当初交的文书都是影印后的副本,再交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对她来说,大有关系。
歌仙已经翻了两个箱子,目前一无所获,他旁边的药研也翻完了一个,拆第二个箱子的时候叹了口气:
“虽然我是说过希望大将多来依靠我们,但为什么我现在的心情那么微妙呢?”
“当然是因为这靠过来的是一副烂摊子啊。”
歌仙淡淡回应,与药研对上视线,两人都会意,一起笑着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五虎退带着一叠纸匆匆跑过来:
“药研哥,歌仙先生!你,你们能来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主人要找的文书啊?”
她是这么跟他们形容年终总结的特征的,每周提交的文书只有三五页,每月提交的文书稍微多几页,但年终总结就会非常厚,且前三页几乎不讲正事,搜寻建议是“连续好几段都只是在抒发感情的务必重点注意”。
五虎退看不太懂这些,看到偏厚一点,还装订在一起的东西就赶紧拿过来让能看懂的来确认,药研接过:“是挺厚的。”
歌仙在旁边跟着看了一眼,有了结论:“不是这本。”
“诶?”看他判断得如此之快,药研都一愣,“你确定?这……是前年十二月提交的文书啊。”
“就是因为是前年十二月提交的。”歌仙言之凿凿,“年终总结的提交时限是次年一月底。”
“哦……”
懂的都懂,她写文书向来不趁早,能压死线就压死线,甚至压到了还可以请死线再往后挪一挪,成为“这次超时才真死透了”的死线,百分百不可能在“前年”写完前年的年终总结。
这一份恐怕是当年十二月的月度总结,好歹也是年末,多写点也正常,回头还能充当真·年终总结的材料。
没能帮上主人的忙,五虎退有些失落,药研摸摸自家弟弟的脑袋安慰他,又想起一件事:
“哎,这么说来,我们现在专门找前年的档不太对吧?大将是去年写的总结啊。”
歌仙也没多想,说:“不至于,既然内容上是前年的东西,就应该……”
……
等会儿,这话还真不能说太满,她要是能按“应该”来做事,那他们现在是在干嘛?
一想到找了那么半天很有可能找错了方向,歌仙一口气就快提不上来了,他示意药研他们先继续找下去,自己带着那份文书赶紧去问她,她倒好,听完先笑了:
“怎么可能嘛,我就是没按时间顺序排,哪里会跨年呢!就算它是去年二月的东西……”
“你等等。”歌仙打断她,“年终总结应该是一月的东西,到二月就超时了。”
“……咳。”她尴尬了一下,“一月底二月初,这四舍五入差不多嘛……哎呀你现在跟我翻旧账干嘛,我当时可是交了的!总之,你不用担心,我肯定……”
“啊,你在这里啊。”
她话没说完,南海太郎朝尊笑眯眯地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张薄纸:“这是两个月前政府下发的材料吧?不知道为什么混在我那边的箱子里了,还是要用的吧?”
“……”
“……”
虽然没找到前年的年终总结,好歹也算找到了一份重要资料,朝尊自觉做了一件好事,但歌仙听完沉默,她听完都快哭了,这反应就耐人寻味了。不过眼下这气氛也不太适合追根究底,所以朝尊最后没说什么,只是轻晃了一下手中的东西,提醒道:“主人?”
她拼命憋着:“呃……嗯……谢,谢谢,我就说之前怎么……不见了……”
歌仙还算给面子,直到朝尊走了才冷哼一声:
“说下去吧,你肯定什么?”
“我肯定……不能肯定了。”这下她再也没有刚才的笃定,只剩心虚了,“我这不是,去年的总结确实放在去年的文件堆里,我就以为……反正还是得一年一年的找,回头找不到了,我们再开别的箱子吧。”
也只能这样了,他刚才居然还真的有一瞬因为她答得太斩钉截铁而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结果呢?今年的东西都能混到前年的箱子里去,还有什么“应该”啊?
这真的是烂摊子,还是特别稀烂的那种。
这下歌仙连头都懒得摇了,反正他也就是过来提醒一下,别待会儿真的没找到她就没了头绪,只是她误会了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的意思——其实歌仙只是想快点回去继续手上的工作:
“歌仙……!”
“嗯?”
他一回头,吓了好大一跳,她好像真的快哭了,连鼻尖都有些红了:
“对不起……都是我粗心大意才会这样,还把大家都卷进来了……”
显然刚才朝尊那一出让她既觉得丢脸又很羞愧,但他要真因为这种事就跟她生气,那也太幼稚了!虽然某种意义上他听完那烂演讲还是受了不少精神伤害的……
歌仙赶紧走回去,又觉得做什么都不合时宜,最后只能一脸无奈地叹口气,尽量放缓语气:
“你知道就好了,也别那么在意,我们找的可是年终总结啊。”
她一时没懂他的意思:“年终总结……怎么了?”
“总结的都是我们的事啊。”
她眨眨眼,终于明白过来,虽然眼睛还有点红,但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用力点点头:“嗯!那交给你们了!”
歌仙也笑,这次伸出手,小心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啊……我下次非盯着你每个月都好好整理一回,我也会跟大家说的。”
她在那儿嘿嘿傻笑,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放心,绝对没有下次了!”
好在前年的年终总结还真的和前年的文书们混在一起,就是找到的时候有几页都折了角,可见某人随手一放是多么地不上心。
不过她说得一点没错,开头三页真的全是套话,有两段歌仙看着特别眼熟,仔细一想想起来了,那根本就是抄的十二月的总结。
能顺利向政府交差,她也放下了心中大石,跟大家道谢也道歉,又一次表了决心,把刚才跟歌仙说的承诺又说了一遍。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家纷纷鼓掌,歌仙不凑这个热闹,不过听见身旁的药研拍了两下后小声说:
“真奇怪,我现在听大将那么说,心情还是很微妙。”
歌仙微微一笑,说:“是啊。”
再怎么稀烂,那也是她和他们的烂摊子,扔给他们也微妙,不给他们也微妙。
总是逃不过。
歌仙看她是真的高兴,找到文书后就一直抱怀里不撒手,还时不时摸两把,像逗宠物。
他提醒她:“你还是快把它跟明天要交的文书放在一起,别到时候再丢了。”
她摆摆手:“哎呀就是明天的事,丢不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我都恨不得抱着它一起睡觉!哎好主意,我今天就枕着它睡觉了!”
这人……之前说的话,十有八九是要忘啊。
这么一来她就什么教训都没得到了,早知道刚才应该真生气一次的……现在好像也不晚。
歌仙眯起眼睛,还没酝酿好情绪,就听见她说:
“不过,我今天算是体会到那首和歌里的感情了!刚开始我还不太信呢。”
这也能跟和歌扯上关系?
“你说的哪一首?”
“就那个‘在一起之后心满意足,之前单相思的苦闷全都一扫而空’嘛,我本来想着不过就是暂时在一起了,哪儿那么容易就不苦闷了啊,但现在想想我的文书……”
她又一次将文书紧紧抱在怀里。
“我心爱的文书失而复得了!我真的别无所求了!今天找了一下午的辛苦全都散了!”
“别散得那么快。”歌仙吐槽。
“哎呀,迟早要散的。”
嗯,他眼前就有一个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存在呢,这样下去可不行。
“你说得也挺有道理。”
“对吧!”
“但是,那首和歌……”
“这还能有问题?我这次没有瞎翻译吧?”
“是没有。”歌仙瞟了她一眼,“只是,那首和歌表意直白,感情浓烈,你最后用个‘心满意足’来总结,不觉得还差一口气么。”
“诶?”
“都说‘不知不得便不会贪’,本来心里眼里就全是那个人了,好不容易在一起后,分分秒秒更是珍贵,那个人稍一离开便满心烦躁,焦灼不堪,怕极了再次‘不得’。跟这种感情相比,先前的苦自然算不上什么了。所以,你非要用这首和歌来类比,那比起心满意足,你倒是该警觉一点,万一……”
歌仙故意没有说完,让她自己思考,她果然慢慢白了脸,担忧地看了看怀中的文书,有些紧张起来:
“我,我还是把它跟回头要交的文书放一起吧,得放在我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
歌仙心中长舒一口气,点点头,一不注意多嘴了一句:“很好。”
她皱起眉头:“嗯?歌仙……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借机教育我啊?”
“……有吗。”
“有,而且,你还是一副把我当小孩子的口吻啊!”
结果还是被看破了,他也不遮掩了,似笑非笑地看看她:“大概只此一次吧,这不是怕说重了,你回头客气了可怎么办。”
她愣了愣,随后笑开了花:“哦~既然你这么说,那明天就来帮我一起收拾今年的文书吧!趁着下半年还没开始,先好好排个序。”
行吧,本来只是想提醒提醒她,他还真是给自己揽活儿了。
不过……心满意足也好,更添焦灼也罢,至少他知道,感情确实是非常容易被覆盖的东西。
至少现在,他已经差不多忘了下午的事,开始想着明天了。
【附注】
这次是跟本篇没太大关系还不小心写多了的和歌豆知识
1. 本首和歌的作者藤原敦忠和第三十八首和歌的作者右近谈过恋爱。←事实
2. 有说法是第三十八首就是右近送给这位有名的花花公子的返歌(建立在本首和歌是送给右近的推论上)←推测
3. 结合2请读者诸君回忆一下第三十八篇附注中和歌的两种解读,记得优先想起更辛辣的那种,用那种含义来回应本首和歌,相当于男方说“我实在是太爱你了!”女方说“你还是想想再说吧。”←推测
4.写这篇时才头一次查到还有3这样的解读一方面觉得有趣另一方面又想起当初写第三十八篇时完全没考虑这个方向于是直冒冷汗,转念一想决定总之先在附注里坦白一下然后就当着无事发生←事实
5. 还有说法是本首和歌并不是送给右近的,但右近和歌里的负心汉就是这家伙←推测
6.本首和歌中用“逢ひ見ての”是委婉含蓄的说法,其实就是男女事成了←事实
7.所以对“後の心”也产生了两种解读,一种是心满意足的“恋しい”(本篇中婶婶的说法)一种是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到来的“苦しい”(歌仙用来逗婶婶的说法)←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