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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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心情是——？

*这次也没什么好附注的，本首和歌的决字是ふ

百人一首-其之二十二

文屋康秀

「吹くからに　秋の草木の　しをるればむべ山風を　あらしといふらむ」

“歌仙老师！请问您现在的心情如何？”

意义不明的问话，诡异瘆人的笑容，太过刻意的敬语，还有几乎要捅到他嘴边的……美味棒。

歌仙沉默片刻，不闪也不避，正面迎接挑战的举动是从她手中抽走那根美味棒，并直接吃掉。

就好像战事刚起就烧人家大本营一样，她当场愣住：“诶……我，我的美味棒……？”

太可惜了，美味棒已经牺牲了。

吃美味棒就是要咔嚓咔嚓吃才会觉得美味，歌仙吃完后拿出手帕拂去手上的豆粉：“味道不错。”

她终于彻底回神，开始嚎叫：“美味棒强盗！美味棒强盗！！”

“是你送到我嘴边的。”根本就是在做强盗发言的歌仙振振有词，“而且还是拆了封的，我自然以为是给我吃的。”

“我是会把手里的食物拱手让人的人吗？！我只是用美味棒假装话筒而已？！”

“这谁知道，万一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想用美味棒来弥补……”

“你根本就不是用美味棒就能打发的人吧？！！！”她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血泪，“我什么都没做！你是在明抢！！”

“什么都没做？”

“对啊！”

“是嘛……那我现在的心情还可以。”

措手不及，这是绝对的措手不及，已经不单单是烧大本营的程度，是己方成员全部反水只剩她一个对战全世界那样的残酷。

“诶，诶……”

猝不及防得到了回答，从结果上来说已经达成目标的她丝毫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身子甚至不稳地晃了又晃：

“不，不是……哪有人吃了美味棒后心情会不好的！”

又转回来了，美味棒怪圈。

差不过对美味棒话题开始感到厌烦的无情的歌仙兼定，将她的反应完全算作闹小孩子脾气。他在以家长思维判断该怎么结束这种话题，不过就是吃了她一根美味棒，是家里没粮了还是万屋不进货了，大不了远征回来给她带一箱嘛……

“那什么，美味棒……美味棒的问题先放到一边。”

她自己也觉得话题好像总是绕着美味棒打转，只好先忍下失去美味棒的伤痛之情，开辟全新的战场：“刚才你说的不行……要更有那种……日记的感觉！”

日记的感觉……是什么？

日记他倒是知道，就是“日日记录”，记下每一天发生的事，哪怕是一点点小事，一年后翻看也会得到一些感慨，不过弄不好会变成翻旧账时的物证……有一种令人生畏的魔性啊，日记。

歌仙想了想，姑且以日记体的形式再答了一遍：

“今天无事，我的心情……还可以？”

“啧……刚刚还抢了人家美味棒的家伙说什么‘今天无事’啊……”她偏过脸，隔了一会儿再转过来，“不是这个意思啦，日记的感觉应该是这样的——今天我的心情是‘晴天’！”

啊，确实是有的，这种以天气指代心情的方式。歌仙总算理解她为什么将这种形式说成是日记的感觉，因为大部分日记在正式记录之前都要写下日期和天气，也就顺带写上一句心情总评吧，比如“今天天气很好，我的心情也是晴天”……之类的。

有是有，就是很俗，俗到歌仙都不愿意去想象她是不是也这么记过日记，他不想表现得那么露骨，但还是被刚才那种土味熏天的手法逼得后退两步。

在她眼里这就是新仇旧恨：“你退什么？！！你再这样今天你就不要当近侍了！”

对她来说这句已经是狠话中的狠话，想想也知道会对本丸里的哪些人产生效果……不过歌仙是免疫的。

大概也是知道他免疫才会这么说吧。

不过用在刚才那种情境下，与其说他免疫，不如说根本是打偏了。

“……我今天本来就不是近侍。”歌仙好心提醒一句。

“对哦，我也想起来了，刚刚气糊涂了。”她尴尬地搓脸，硬是进阶了下一句，“那就取消你下次的近侍资格！”

“下次轮到我差不多一两个月以后了，那个时候你还记得？”

“记，记得吧……”

他摇头失笑，笃定道：“不，你记不得。”

其实还是有点效果……吧。

因为太了解她，以至于这种一时兴起的逗弄也变成了捏人七寸，看到她被噎得没有话说只能蹲在一边拔草根碎碎念，歌仙的心情现在已经变成了“晴天”。

她说的很对，没有人吃了美味棒后心情还不好的，他现在就因为那根美味棒及后续而晴空万里，精神上。

“这是欺凌，这绝对是欺凌……”

毫无威严的本丸之主看上去又搞笑又可怜，良心差不多开始复苏的歌仙终于手下留情——虽然他暗自掂量了一下，觉得顶多也只是“玩过头了一点点”的程度：

“所以……用天气代替心情。怎么了？”

几秒过后，她闷闷地说：“……你还要赔我一根美味棒。”

“好，赔你一整包。”

“啊……那我岂不是赚了？”

他当然不是用美味棒就能打发的人，她才是。

毫无难度，极好对付。

歌仙兼定完胜。

“那么，话题重开……一般来说就是有的吧，用天气代替心情。”

“啊，虽然俗了点，确实。”

“并不俗好吗！直接用天气元素很有趣啊，心情很好的时候就是‘晴天’；还可以的话，就说‘现在的心情是多云’；有一点微妙的烦心事就是‘心情阴郁’……也就是阴天；出现麻烦事的话就是‘小雨’，随着麻烦事的增多，还可能是中雨、大雨、暴风雨……”

她几乎把能对上的情景都说了一遍：“不过风呢？‘风’代表什么呢？”

心情的变化与天气的变化，是波长相合的两种变化，但是风……如果说今天的心情是‘风’，那是什么心情？

好像被天气和心情都排除在外了……歌仙想。

风很少能单独作为天气的一种吧？不管是晴天多云还是阴，都会有风，即使是空气黏稠到像是凝固了一样的酷暑，“一整天一点风都没有”的可能性依然很低，因为太过常见，所以被排除在外……不，是没有办法被任何一种天气排除在外。

“不过风的话，一般心情会差一点吧，有首和歌还写‘哇秋田的山风真厉害啊，整座山都被吹秃了哇，草木都被吹得东倒西歪了啊……’这种景象下天气还是阴沉一点比较好吧？晴天加上那么大的风，草根都在天上飘……微妙……”

最微妙的明明是在这里提到那首和歌，确实是有那么一首和歌……不，根本没有……不，有……

“哪里都没有说把山吹秃了……”

“那么大的风，地都吹荒了，山还不秃吗？！”

……山还是能坚持一下的吧，只是深秋的风还不是寒冬呢。

而且弄不好真的是晴天时的风。

“不过用天气代替心情，其实有点不严谨……”她忽然作出反驳最初立论的发言，“天气可以预报，但心情完全不可以嘛。”

瞬间抓到一点闪光火花的歌仙喃喃道：“……心情也可以？因为都可以有风？”

“诶？”

“因为捉弄你，所以今天的心情是‘晴天’的我……”

“喂这个因果关系，喂……”

“和美味棒被抢走了，心情有如‘小雨’的你。”

“……至，至少也是‘中雨’的程度吧！”她强调了一下，歪歪脑袋，“但是……你的心情可以是‘晴天有风’，我的心情是‘中雨夹风’？”

然后到了明天，会因为明天的事而改变心情的天气，但是……不一样的天气，不一样的心情，却会有一样的风。

“这样就可以预报了……”她说。

而且这样，好像忽然就得到了一种证明。

一种，大家其实都有同样的心情……的证明。

因为待在一起，因为待在这里。

“那么……现在开始播报明天的心情。”

她双手轻握，好像拿着用空气美味棒作成的空气话筒，说出来的预报却随便的不行。

“就算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总之心情可以是风！那么，让我们把镜头转向这边的歌仙……你明天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到哪里去对焦一个空气镜头啊。

歌仙兼定露出一副被采访到的无辜路人的表情，不情不愿地看着某个点开口。

“啊……基本是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