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歌仙祭】第三十三场---他的败北与她的君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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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别扭归闹别扭,歌仙还真没想过赢

*而婶也没想过输啊(笑)


百人一首-其之三十三

 

紀友則

「久方の 光のどけき 春の日に しづ心なく 花の散るらむ」

 

本丸种下的樱花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品种,和大部分樱花一样,花期通常集中在三月中下旬,从满开到凋零差不多是七到十天。

不过歌仙兼定眼前的这棵樱花树算是个异类,这棵的花期虽然也到了尾声,但树干部分显然是变了异,现在正新鲜长了个死死扒在那儿的人。

那个人还在嚎:

“为什么!为什么花就要掉光了!今年才办过一次赏樱宴啊!不要啊!加油啊!再努力一下开它半个月啊!”

每隔三天就会真情实感地确信自家主人的脑袋又缺了根筋的歌仙对她的此类奇行早已见怪不怪,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个了,他听到后只是淡淡吐槽:“这是努力就能做成的事吗。”

她当然听见了,可怜巴巴地转过头来:“万一呢……歌仙啊,你说樱花明明是春天的花,怎么每次春天都没过就全落了,至少也要开到夏天嘛。”

“就算你问为什么……这些樱花就是这样的品种吧,哪怕是晚樱也基本开不到……”

正论说到一半,她已经顶起一副死鱼眼了。歌仙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换成了另一种说辞:

“……你要想多看几次,那我去万屋看看有没有其他品种的花苗。或者种两棵十月樱好了,等秋天到了还能再开一次。”

这下她上钩了,脸色立刻亮了两分,不过没一会儿又有些顾虑地开口:“可以是可以……不过这算不算乱花钱啊?博多会不会生气啊?”

歌仙想你要在乎这个那你前天倒是别把那个等身大的棉花糖抱枕扛回来啊……算了,还是先把她哄放手了再说。

他倒不是担心她,他主要是心疼那棵可怜的樱花树,那树上本来就不剩几朵整花了,再给她这么死死抱着,万一还晃一晃,指不定马上就被晃秃了。

这么想着,歌仙继续温言好语:“没关系,我可以跟他解释。”

平时根本不会这么好说话的初始刀难得如此贴心,她只觉得心口涌过一阵暖流,连带着眼眶都微微湿润了,她放开树,跌跌撞撞地就要奔过来:“歌仙——!谢……”

歌仙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动:“口头道谢就可以了,你还没有洗手不要来碰我的衣服。”

她立时僵在原地,噎了半天挤出一句“……有时候我真的疑惑我到底是不是本丸之主……”

歌仙从善如流:“哦也是,口头道谢都不必了,为主人实现心愿是臣下份内的事。但你还是不要碰我的衣服。”

“……”

 

树是不抱了,但人没打算走。

她站在树下仰头数着还留在枝头的残花,说是落得差不多了,但真数起来还是能数花眼的,她数到二十就觉得脖子酸眼睛疼,直接就放弃了。

放弃归放弃,天还是要聊的。

“歌仙啊……”

“嗯?”

“你说那位大人当时感慨这花怎么落得那么急……是不是也跟我刚才一样?”

这话题转得真突兀,而且她还真敢说……

歌仙干咳一声:“我想那位大人应该没那么……悲痛欲绝。”

“那位大人”指的自然是由眼下这个场景联想到的和歌的咏者,眼前春光正盛,樱花却已纷纷落下枝头,刚好应了那首“ひさかたの”的景。

“一般提到落花,多半都是在表达伤感啊,抱怨啊之类的情绪,不过,这些情绪要是放在那首和歌里,好像就很违和了。”

“怎么说?”

“嗯,你看那首和歌从光线开始描绘,烂漫春光里……怎么想都是美景嘛,就算最后接了‘这花怎么就不肯安安静静地再在树上待一会儿,就这么慌里慌张地落了呢’……从整体氛围来考虑,好像也不是伤心或者生气的意思,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应该是……嗯……”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从她嘴里听到“整体氛围”这几个字,他都有点感动了……她这个人,向来是随心所欲,想到哪儿解释到哪儿,像现在这样非要在一个框架中分析什么,反而难为她了吧。

歌仙看她因为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而苦恼地鼓起腮帮子的模样,想到了昨天秋田给他看得那个不停往嘴里藏坚果的松鼠的视频……不好不好,笑声要漏出来了。

歌仙又一次干咳一声,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他已经能预见到,不管她最后想出了什么,总还是会漏掉这首和歌中最有魅力的部分——施加在樱花之上的巧妙的拟人手法。那位大人其实早就在和歌中给出了答案,为何春光还如此灿烂,樱花却已落下枝头?是因为樱花“没有静心”。

借由此,那些早早落下的花朵就不再只是负了春意的可惜残景,可以将它们想象成是有些心急、却又不失爱娇的调皮的小孩子,或是……不管怎么说,这首和歌的主角总是“樱花”,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费心地去考虑看花的人究竟是什么心情。

……倒也不是说非要这么分析才是“正确”,只是她每回分析得倒是认真,但方向总会微妙地偏离。

“啊!想到了!”

她似乎理清了思路,用力拍了拍手。

“如果考虑整体氛围的话,这既不是伤感也不是抱怨,嗯……应该稍微有那么一点无奈,再加一点苦恼,还有一点释然……”

“就这一会儿情绪已经变了三次了……”

“都说了是一点加一点加一点嘛,反正不管怎么变,到最后当然还是会败在春风、春日、还有这漫天飞舞的花瓣之下——”

她这么说着,轻轻伸出手,拍了拍近在咫尺的樱花树,笑道:

“啊……为什么那么快就落光了呢?真是拿你没办法。那明年再见吧!”

 

看吧。

结果还是如他所料,她既没说到表现手法,也完完全全搞错了和歌的主角,到最后还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编出了一个全新的场景。

但是……

 

“你还真是……”

在歌仙自己反应过来之前,那话语就已经冲口而出。

“真是……动不动就喜欢扯上‘明年’啊‘未来’啊之类的东西……”

“诶,因为这是春天的和歌嘛,春天是一年之始,是希望的季节,未来的季节啊!就连这些樱花也是,虽然早早地落光了,但它们还是在自己的花期里尽心尽力地开了一回嘛!”

就是这点啊……

身为“物”的他,明明比作为人类的她经历了更多,看到了更多,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像她这样……不,正是因为他知道得更多吧。

“……能把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说得那么肯定……”

“歌仙,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哦。今年的樱花凋谢了明年还会再开;今年结束的宴会明年还会再办;今年在这里的人明年也还会在,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是要当作‘理所当然的事’去相信的事。”

“要当作‘理所当然的事’去相信……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理所当然吧。”

“……”

 

说过头了。

这一次歌仙有自觉,其实话一说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啊……为什么他要说这种话,即使他才是“正确”的,也完全没必要说出来吧,听上去就像在故意针对她一样。

她会是什么表情呢……会生气吗?会难过吗?会觉得被他伤到了吗?

……可惜说出去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收回,现在道歉好像也哪里不对……结果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可能地不去看她……

 

“……歌仙啊,是觉得那首和歌的主角是樱花吧。”

“诶?”

歌仙没想到她再开口又说回了和歌,虽然他还是不敢看她,但听她的声音,好像和刚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他可以当作她并没有在意吗?

“当然啦,那是正确的,就算是我也读出来了,不可能读不出来啊……但是,主角是樱花,不代表只能盯着樱花看吧。不管用了多么巧妙的表现手法,那首和歌里的樱花都已经完全凋落了。但是,那首和歌流传到了现在;写下那首和歌的那位大人的名字流传到了现在;那位大人所看到的景色流传到了现在,然后……樱花和春天,也都在‘现在’。”

“你说得对,也许今年的樱花凋谢了,说不定明年连树也一起不行了,突然就开不了花了;今年结束的宴会,说不定因为明年更忙,也开不成了;现在在这里的人,说不定会因为非常无聊的理由,突然就不在了。但是,这也只是可能性的一种。既然大家都只是‘可能性’,我当然更想去相信……去创造我喜欢的‘理所当然’。”

 

啊……她这是……

 

“不过,看来歌仙比我想的要胆小啊……嗯,也是啊,虽然作为‘歌仙兼定’你是名刀中的名刀,前辈中的前辈,但作为‘歌仙’,你还年轻得很,连毛头小子都算不上哦,顶多算个小孩子嘛。”

她扑哧扑哧地笑了起来,很快又提高了音量。

“既然这样,歌仙,你要跟我打赌吗?赌明年今日,这棵树还会再开满樱花;赌明年此时,我们一定已经办了更多场赏花宴会了;赌明年,我们还会待在这里,然后我再邀请你参加后年的赌约。然后到了后年,我还会再跟你打赌,大后年也是,大大后年也是,大大大后年也是,每一年都是……等到哪一年你赢了,我再心甘情愿……听你坏心眼地说什么‘不是理所当然’,怎么样?”

 

她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而当他终于看向她时,也确实看到了她满面的灿烂笑容。

但是,什么“胆小”“小孩子”“坏心眼”……还有那个突兀又固执的赌约。

她啊……这是完全跟他赌上气了。

……虽然是在赌气,但她脸上的笑容依然和他平时见到的别无二致,在这片柔软春光中显得太过耀眼,逼得他几乎要闭上眼睛。

那只说着要与他打赌,而向他伸出的白皙手臂上还落下了几枚粉色花瓣,让人极为在意,真想,真想……

真想立刻就伸出手去——

 

“歌仙?喂——歌仙?歌仙??”

歌仙惊醒过来,转过头去:“……嗯?”

“不……嗯什么嗯啊……”她一脸无语,“你是站着睡着了吗?”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你。”

真奇怪,他觉得自己只是发了一会儿呆而已,怎么却有一种好像刚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醒来的感觉……

“我也不会站着睡着好吧……你可要小心哦,人可以睡,盆不能打翻!小豆还在等我们把花瓣送过去呢。虽然樱花味的东西味道都一般般,不过最适合点缀春天的点心的……果然还是樱花啊!再多掉一点花瓣吧,再多掉一点吧!”

“再多掉一点就要掉没了,不过也没关系了吧,花期都快结束了。”

“啊!那不行,今年才开了两次宴会啊,不行不行,加油啊!再努力一下开它半个月啊!”

“这是努力就能做成的事吗……”

“这不是万一……咦,这对话怎么那么有既视感……”

“而且都已经特地种了几棵会在四月开的品种了,这些三月的樱花就让它们好好休息吧。”

“……歌仙,真希望你平时面对写文书的我也能说点这种好话啊。”

她意有所指的瞄了他一眼,随后伸手搅了搅木盆里的花瓣,那里已经积了小半盆樱花了。

“说起来……歌仙,你刚刚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啊……只是想起了去年的事。”

“去年?去年什么事?”

这个人已经不记得了啊……

按理说这里应该要生气吧?但是……想笑的心情反而占了上风,他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记得就算了。”

“诶你为什么笑成这样……哦——是打赌的事吧。”

“……”歌仙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你故意的是吧。”

她奸笑三声,完全没有要掩饰一下的意思:“那当然,我很记仇的,别说只过了一年……那个时候我说了那——么长一大段!我这个做主人的!做主人的主动提出跟你打赌啊!结果你居然回了我一句‘不要趁机试图来碰我的衣服,我还记得你没有洗手’……什么人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说那种话啊?!”

 

嗯,就是他这种人。

 

“我会一直记着的!以后每年都报复你一回……当然啦,如果你现在改主意了还来得及,我还可以大发慈悲地再跟你赌一回……啊,今年已经算是我赢了。”

“不,不用了。”

她显然没想到他会拒绝地那么快,脸都有点扭曲了:“不是……你哪怕装也装一下啊……太不给面子了吧,难道又是因为我没洗手吗?定赌约也不一定非要握手啦实在不行咱们就撞一下肩膀?或者踢一下脚?”

“真的不用了。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其实,是去年就已经决定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用她的话说,作为“歌仙”的他,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既幼稚,又任性,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的“正确”,竟然那么轻而易举地败给了她的“错误”……他也太好对付了点。

但是,怎么说又过去了一年,接下来还会再过去一年。

明年、后年、理所当然地下一年。

他总还是在继续成长,多少还会再进步一点。

 

歌仙想,现在,就是现在。

现在他应该可以非常平静地,把去年就该说的话告诉她了。

 

“我已经决定,会一直相信你想相信的东西了。”

这么想着,他笑起来,是一点无奈,再加一点苦恼,还有一点释然,最终,还是败给了那个一年前就想握住她的手——当然最后因为怕真的伸出手去会被当成赌约成立,而只好情急之下说了别的话的他自己。

“啊,想想也是,谁会傻到想跟你打赌……我怎么可能赢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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