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女审出没】夜谈---南海太郎朝尊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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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成型的契机应该是看土佐组三人互动,似乎每次说到朝尊与前主的关联时(肥前还有点戳肺管子的味道x)都没有展现朝尊的反应,于是想从这个角度发散看看~

*当然还有我灵光一现想到的同音梗,但没能把它变成冷笑话而是正经使用了一下让我有点遗憾耶……



Talk 84---南海太郎朝尊的场合

 

凡是去过朝尊房间的人,都有那么一两句感想要说。

我听过的版本已经很五花八门,有什么一进去就头疼脑热啊;待在里头动都不敢动啊;终有一天会有人在里头遇难啊等等。

以前我还想你们也不用说到这个程度吧,那是个房间又不是魔窟,后来我亲自去了一趟,直接理解了一切,进门走不到三步就说:

“……我会不会在这里迷路?”

朝尊笑眯眯地回了我一句:“怎么会呢,这里不是有条路吗?”

 

对,他的房间里有条路。

……或者说,是一条可以被称作“路”的通道,连通他用来待客的半张桌子(可用区域只有半张)、桌旁唯二空着的椅子、床,还有洗漱区域。

除此以外,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书了,举目望去全是书、书、书,不管往哪个方向看都是一座又一座的书塔,那造型甚至还有点艺术感,让人怀疑那是不是朝尊精心设计的结果——朝尊是否认的。

当然了,要说那书塔和书塔之间一点缝隙也没留,也不现实,不然朝尊怎么下脚拿书?我有时候来问他借书,就会看到他踮着脚在那些空当里游走,姿态灵活、优雅,像是在纸页上翩翩起舞,但旁观的我就很紧张,连呼吸都得停下,生怕我这儿多吐一口气就打乱了房间里神秘的阴阳,他要是被埋进去了我该怎么办?这么多书我挖不动啊!

还有些时候我问他借的书不巧藏得太深,他的身影就会暂时消失,我只能通过书塔的高低变化来判断他在哪里,找书的朝尊倒是游刃有余,甚至像在玩什么趣味小游戏一样高兴,而等他找书的我就只能胆战心惊,闭眼祈祷。

 

但其实从没发生过什么。

另外我其实也很少“选书”,通常是我给朝尊几句模糊的描述,说想要看这类型的书,然后他就跟个书目索引机一样向我报出几个书名,确保是我没看过并有兴趣的书后,他就去把那些书找来,快速准确,来去安全,堪称神迹。

我毫不怀疑朝尊其实把握了这房间里每一本书的位置,不然没法解释他怎么能在五分钟里把自己说过的书都找出来——有一次倒是花了比较长的时间,主要是鹤丸想借的那本《陷阱设计五百例》几乎被压在了最底下,要拿出来可是个大工程。朝尊说因为他看过很多遍了,保守估计两年内不会再看。

 

距我上一次来他房间借书,大概过了三个月。很惭愧,我看书有一搭没一搭的,漫画能一天看五本,别的就有点……况且我上回跟他说想看点有深度的,他就给我找了几本,我拿回去一翻,发现这书除了在文笔上思想上有深度以外,还能让我在睡眠上也有深度。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我还没看完。

好在朝尊借我看书不谈借期,所以那书还会在我的床头继续放置一阵,我今天来找他,是有别的事。

我敲了两下门后朝尊就应声了,他应门总是很快,但应归应,却不会马上开门,应声只是为了让找他的人知道里头有人在,然后他得挪一挪每隔一段时间就跟爬山虎似地悄然攀上他墙沿的书,不然那门打不开。

曾经我跟他提议过要不要给他把门拆了,换成推门,朝尊感谢我的好心,但拒绝了:

“能让我记着整理一下也好,要是换成推门,只怕哪一天你们得从外头开门救我了。”

我想象了一下未来某一天我和大家合力把朝尊的房门拉开,然后他和书一起从里头垮塌、涌出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以五个字为这个话题作了结:

“嗯,当我没说。”

 

不过内心深处,我知道不会发生那种惨剧,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朝尊不会让那些书以那种姿态落入尘土,他心中有数。

 

朝尊把门打开了。

 

他没问我来意,打过招呼后就让我进门,我又在三步内说出了今日份的感想:

“……这路是不是变窄了?”

“嗯?”朝尊回过头来,表情平和,语气平静,“有吗?”

……

有啊朝尊,当然有啊!我俩现在都一前一后地在走了,你跟我说话都得回头了,这你还要问我有没有吗?!

 

但出于礼貌,我用一个不言而喻的微笑代替了后续的吐槽,朝尊也没上赶着问,想来他自己清楚得很。

用来待客的桌椅还在那儿,朝尊请我坐下,招呼道:

“我给你拿点果汁吧?”

我倒是想喝,但我不敢:“呃,不用了吧,在你这喝东西我有点……”

话没说完,朝尊悠然一抬手,像乐曲结束后的收拍动作那样温柔止住了我那个没说出来的“怕”字,显然比起我的顾虑,世上更没有让客人干坐着的接待之道,他上回也是,我说不吃不吃,他一定要给我拿点心,好在最后拿过来的是栗子馒头,那个小巧,我直接一口一个。

朝尊很快拿来一瓶柠檬汁,是细长的窄口玻璃瓶,附带一根吸管。我这才明白他那句“拿点果汁”不是专门针对我口味的变通,就像栗子馒头很难吃得满手碎屑一样,他的待客策略一直单一而有效,别说我了,莺丸来了都得喝果汁。

 

……但弄不好他会准备瓶装乌龙茶,也有吸管的那种。他自己又会喝什么呢?肥前来这儿要是想喝啤酒,是不是也得用吸管?

 

我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又怕朝尊看出来,就轻咳一声,老实把吸管戳进了瓶子。

喝过一口后我才发现那不是柠檬汁而是柚子汁,比柠檬汁要酸,但依然爽口,不错啊这果汁……我每喝一口就瞄一眼瓶子上的标签。

朝尊没有给自己拿果汁,就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喝,他一定看得出来我正在努力暗记这果汁的品牌和瓶子特征,直到我喝了快三分之二才开口说正题: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哦,我有东西给你。”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给,说是到货通知。”

“啊,终于到了啊。”朝尊笑着拿走信封,拆开的时候还有点感慨,“我等了快一个月呢。”

“什么,书吗?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人家送货,只有你这个是只有通知没有货,我还以为是送少了,确认了好几遍呢。”

“哈哈,那真是麻烦你了。是我订的几本书,本来就打算到了后我自己去取的。”

“为什么?是很珍贵的古籍吗?”所以要小心对待,人肉提货?

“不是,虽然确实不是近期的书,但也没有绝版,只是发行年代不同,封面便不同,我想要的那几册需要额外调货而已。”

“哦……”

他解释得虽然耐心,但我可是问了两个问题啊……我想了想,把话题重新引回到书店上:

“那家书店怎么样?我看你好像常去。”

“很不错,我几乎每周都要去。店主在书这方面人脉很广,几乎没有他订不到的书呢。”

“哇,这么厉害,那店里一定有很多少见的书了,我也想去看看……”

我边说边观察朝尊的反应,不知道他是接收到我的画外音,还是本来就没多想,他爽快地接下话头,对我发出邀请:“是吗?那不如今天晚上你和我一同去一趟吧,我打算晚上去取书。”

“可以吗?!那我们吃完晚饭再去?会不会太晚?”

“不用担心,那家店通常下午才开门,晚上还开到挺晚呢,我们可以吃过晚饭,慢慢散步过去。”

 

我倒是没想到事情能那么顺利,我本来以为他忽略掉我那个“为什么(要亲自去取书而不是让万屋送货)”的问题是有什么隐情,但也许只是我多心了吧。

我们飞速敲定了晚上一起去书店的计划,吃过晚饭,临出门的时候我想着他应该订了不少书,得带个包去,就特意回房间拿了个大帆布包,在门口炫耀给他看:

“看这个包!图案是不是很可爱!”

朝尊笑着仔细端详我包上的图案:“有好多小鸟啊,都是些什么品种的鸟呢?”

他这个问题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呃,不知道,可能这只是鸽子,这只是山雀吧……我猜的,这几只我猜都猜不出来。但不重要!你看它们的羽毛是不是蓬蓬的!很可爱吧,手感也好!”

“嗯,看上去是很用心的制品,能放不少东西吧?”

“能,非常能!”

“太好了,那今天晚上你能买不少东西呢。”

“…………嗯?”

“嗯?”

我觉得这话好像哪里没对上:“买……呃,比如,买什么……?”

朝尊想了一会儿:“比如……啊,就比如你今天很喜欢喝的那个柚子汁?”

 

哦……所以,他没认为我带包是为了给他装书啊……

想想也是,他之前的邀请是基于我说好奇那家书店的书,既不是我陪他去,也不是他陪我去。

我们没有相同的“目的”,只有相同的“目的地”。

 

——而且在走到“目的地”之前我们得走不少弯路,因为我喜欢晚上的万屋,尤其是那些一路飘香的小吃摊。

朝尊一直在不可思议地看我,后来他终于忍不住问了:“……我们不是吃过晚饭了么?”

我左手一盒章鱼烧,右手举着两串肉串,把嘴里的烤肠咽下去后才附和他:“对啊,吃过了。”

“那这些是……”

这些是我早想到晚上去万屋必有一劫,所以晚饭只吃五分饱后的第二顿。

……但我觉得这么直说显得我只是贪吃,我得让自己看起来高级点,所以我说:

“这些肉,属于另一个胃。”

“另一个胃……”听了我的话,朝尊沉思半晌,终于想起某个理论,“我确实听过那种说法,但我记得好像是说甜食,或者冰品一类的东西……”

“肉也可以啊,我们为什么要歧视肉呢?大家都是食物嘛,只要能吃得下就行!我一闻这些香味就知道,我能!”

“靠香味来辨别?”

“靠香味。来,你也试试。”我说着,把手上那盒章鱼烧往朝尊鼻子底下一晃,“怎么样,你也能吗?”

朝尊似乎被淋在上头还冒着热气的酱汁熏到了鼻子,稍稍后仰了一下,又笑起来:“嗯……好像是挺香的,也许……我也能?”

说什么“也许”啊,朝尊这种做事有谱的人,每餐只吃七分饱,再来点饭后小食还不是小意思。他后来在我的劝诱下分走了半盒章鱼烧,又被我临时起意塞了两串烤年糕,好不容易我想起还有肉串没吃,就问他要不要分一串,朝尊犹豫了一下,说他先闻闻看。

 

“怎么样?”

“嗯……这下应该不能了。”

“真的吗?”

“真的,刚才闻那两串烤年糕的时候我就该说不能。看来我的经验还是不足,得好好记一记,下次再练习。”

我听了一愣:“记?你是说……记在纸上的那种记?”

“对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能用气味来判断饱腹感呢,这么想想,肥前君又是靠什么来判断的呢……每个人的判断标准都不同,多有意思。”

 

等会儿,别听他总结得那么有学术感,这终究只是我在胡说八道啊,早知道我说的那些将来会变成“呈堂证供”,我就该老实说我是刻意算好来这儿吃第二顿的,晚饭吃没吃饱我能不知道吗!

而且我实在是吃得太多了,他要是从我第一回买的麻辣土豆片再到炒面到炸豆腐到烤肠……最后算到刚才的肉串,那手册里的内容得有多长啊,我能让他只记到章鱼烧为止吗?

我赶紧把手上的肉串吃掉,铁签子一扔就算湮灭物证了:“咳……那,那你,就随便记记吧,不要记得太详细……哎等一下,该不会你一直都有记这些东西吧??”

朝尊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这也算观察研究的一环嘛。大家经常会说些我从来没听过,没想过的事呢。”

我想起偶尔看到他拿在手上的那本紫皮册子,头皮开始发麻:“难道……你平时拿的那个就是……”那里头还有许许多多像今天这样或来自我或来自其他人的古怪言论吗?!他平时就一直拿着那么危险的玩意儿在本丸里观察研究?!我那些不过脑子的黑历史就要这样在他的本子里板上……纸上钉钉,遗臭万年了吗?!

朝尊并没有感知到我在恐慌,很平常地回复我:

“那个不是,有另外的手册。”

我松了口气,又提了口气,感觉定时炸弹并没有离我远去,但好奇心显然在此刻占了上风:“那个不是?那你那个本子里都记了些什么?”

这次朝尊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轻巧地冲我眨了眨眼睛,说:

“那些嘛……我不告诉你。”

 

他这半开玩笑的语气实属罕见,听上去是拒绝,但“不告诉”与“不想告诉、不能告诉”还是大有区别的,况且他话中还带着点笑意,好像在暗示我如果真想知道,就得找准方向,再努力努力。

 

他这是不想授我以鱼呢。

 

我眯起眼睛,故意酸他一句:“不告诉我啊……嗯,不愧是南海老师呢。”

朝尊装出一副埋怨的语气:“哎呀,你也终于要像其他人那样,拿这个名头来打趣我了?”

我也假装“邪恶”地仰天大笑三声,但很快就装不下去了:“就这么一次啦,而且其他人也不算在打趣你吧……”

“这可说不准啊,我看还是打趣的意思多。我虽然算是知道些刀剑相关的知识,但论见识,在这个本丸里还排不上号,哪儿能被什么人都叫老师,多听两声我都要脸红了。”

这么说着,朝尊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在这点上,我倒是很感激主人你呢。”

“我?”

“嗯,因为你除了刚刚那种情况,基本还是会叫我‘朝尊’,而不是‘南海老师’啊。”

“啊……毕竟是朝尊你让我这么叫的嘛。”

“是啊,但我还是很高兴。”

他这声谢道得诚恳,我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嗯……那,我也能说点跟‘老师’这个称呼有关的事吗?”

朝尊有些惊讶,但很快点点头:“当然可以,你想说什么呢?”

“朝尊也说了嘛,除了刚才那种‘特殊情况’,”我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换来他一道同样了然的视线,“我大部分时候是不管你叫‘老师’的,不过背地里感叹‘不愧是南海老师啊’的情况也很多哦,就比如上次跟肥前的夜谈,你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来指点我,我却直到肥前提起才发觉呢。”

“说‘指点’可就太夸张了,顶多只能算‘提示’吧。”

“对你来说可能是‘提示’的程度,对我来说就是‘指点’啦。同样的例子简直数不胜数,我经常觉得朝尊你知道得很多,理解得很深,看得也长远,反正让我很佩服,忍不住就想叫你‘老师’。但是呢,仔细想想,我在心里把你称作的那个‘老师’,并不是教书育人的那种老师,更像是感慨‘你怎么懂那么多!’,我想大家也差不多是这种想法,这个‘老师’更贴近‘大师’的意思哦。啊,不过也有例外。”

我拍了一下手,想起必须得把这点说清楚:

“陆奥守我没太大把握,但他应该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认真管你叫‘老师’的;而肥前呢,是真的把你当作‘老师’,他很信赖你的,我想他也很愿意在许多事情上听从你的判断。”

“……是啊,我知道的。”朝尊像是在回想什么一样,把视线投向远方,“肥前君啊……最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延用我们原先主人的习惯,不过,他确实会向我提问,也会听我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肥前君的问题,总是想答得更妥当一点,有的时候不小心啰嗦了一点,还会被他念‘学者老师啊,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

他模仿着肥前不耐烦的语气,自己又笑起来,摇了摇头:“我才不是小看他,只是……在他的面前,我就会想回应他那一句‘老师’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在他不知道的那个“为什么”之中,也许有部分正来源于历史上那两个人的关系性,尽管那两个人之间的师生关系,始于慧眼识才的提携与追随,终于风云突变的分裂与背叛,但映射在如今的朝尊与肥前身上,在“我们”的时间中,却又明显多了一些什么、改了一些什么。

只是,这个“什么”若是去问肥前,多半会得到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白眼,而要去问朝尊,他就会说自己的个性到底更贴合锻造出他的人,在武市瑞山手上的,那几乎无可记载,也就无可具现的几年,能给他带来多少影响呢?

 

“并不是教书育人的那种老师啊……嗯,你说得很对呢,我也向来认为自己比起无私的老师,只是自私的学者呢。”

“等等等等,我可没说你自私哦……”

“哈哈,听起来是严重了些,那我换个词好了。我呢,只是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去学我想学的事,说到底,不过都是在满足我的好奇心……我的私心罢了。不过,我本来以为这是我对自己的认知,没想到能被你看破,我有点震惊呢。”

我心想他说是这么说,但表情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只有震惊?没有别的?”

“别的?还要有什么?”

“比如……因为被我看穿,然后觉得不自在啊,或者害怕什么的。我以前跟后藤聊天的时候,就因为说中了他的想法,还被他说成是妖怪呢。”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中了朝尊的笑点,他笑得特别灿烂:“妖怪啊……付丧神说自己的主人是妖怪呢,哈哈哈。你确实经常说些一针见血的话,只不过,我认为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注视着我们,为我们着想,而省略了你自身的思考与苦恼,只把想要让我们知道的结论说出来而已,比起读心的妖怪,你应该……更像那个名侦探吧。”

我一下就知道他在说谁:“福尔摩斯!”

“是啊,有点像福尔摩斯的……温柔的名侦探。”

我感觉如果自己不在这里表现得夸张一些,弄不好就要掉眼泪了,于是我赶紧冲他双手合十,恨不得拜他一拜:

“朝尊,你竟然说我是跟福尔摩斯一样聪明的名侦探!你真有眼光!”

“主人,虽然我知道你很喜欢大家把你看作侦探,但复述我的话和篡改我的话还是有点区别的哦……所以呢。”他给了我柔软一瞥,轻声说,“你不用担心我会不自在,我也不会害怕被你看穿。我平时一直在做的那些观察、阅读、记录,本质上也是为了‘看穿’自己未曾知晓的事物,总不能轮到自己就拒不接受吧,那可不公平。”

 

不公平。

本来只是朝尊为了安慰我而说出的一句无心之言,却在这一刻成了一道划过我心头的惊雷,我一下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正确描绘那时我心中感情的词汇。我忍不住攥了攥背包的一角:

“那……”

“啊。”

但我并没能把话说出口,朝尊停下脚步,抬手向前一指。

“看,书店到了。”

 

与刚刚走过的那段热闹而烟火气十足的美食一条街相比,这边的冷清静谧,同样可以代表“夜晚的万屋”。书店外侧的灯光是如此暗哑而昏黄,好像稍不注意就会被同样漫天铺洒的月光吸走;要是只有我自己,怕是路过三次都看不到那块几乎要溶在夜色里的深色招牌。

好在朝尊熟门熟路,他绅士地为我拉开了通往书店的门,一走进去我就吓了一跳,从外面看我还以为这就是一家只有一层的小小书屋,没想到里头别有洞天,竟然是整整三层的店面,层与层之间旋梯两侧的空间也被充分利用起来,敲满了架子,里头全是书。

跟这等容量相比,朝尊那一屋子藏书看起来也不算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来得巧,我似乎没有看到除我和朝尊以外的客人,靠近楼梯处摆着一张半人高的长桌,有位戴着眼镜的老者坐在里头,手上捧着一本书,他只在我和朝尊进门的那一刻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很快又将视线重新黏回书上,无声地让我们自便。

在这样的店里自然得小声说话,朝尊稍稍侧身,靠近我道:“那位就是店主。”

我点点头,也在他耳边小声说:“没想到这里有三层啊。”

“嗯,从外头一点也看不出来呢,那上头都拉着窗帘,要是白天来就比较明显了。”

朝尊并没有立刻去找店主取书,而是先陪我在最近的几处书架中走了走,在这里我就只有那种“好多书啊……”的朴素感想,丝毫没有在朝尊房间里那种要迷路于深渊的感觉,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因为这里到底放着书架,书再多,也都齐齐整整地排列其上,形成方圆,而不像朝尊房间里那些错落有致的书塔,多看一眼都怕给看塌了。

我轻轻扯了扯朝尊的衣角:“我觉得你当初就不该把书架都搬走。”

“但是放书架的位置也能放不少书……”

这个人居然还用一种仿佛在说“我不想舍本逐末啊”的语气来回复我……我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摆了摆手:

“行吧,下次开会的时候商量一下要不要给你再拨个房间专门放书。”

朝尊显然没想过还能这样,有些惊喜:“真的?”

“嗯,反正最后投票表决,你能拉到半数票就行。”

“……”

我本来以为对在本丸一向与人为善的朝尊来说,这个条件并不苛刻,没想到他听完就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怎么了?我说得哪里不对?”

“不,只是……”朝尊又诡异地沉默了一阵,我后来才发现他是在憋笑,“……对不起,我没想到你那句话之后会说要投票表决,我还以为你会动用‘主人的权限’直接给我一个房间呢。”

“这怎么可能,房间再多也是公共的房间啊。”

“但严格来说,整个本丸都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是大家的。”我跟他强调这一点,“所以该开会就得开,该投票就得投。哦不过如果是我想多要一个房间,那只要你们中随便哪一个同意就行了,嗯,偶尔是要好好用一下‘主人的权限’啊。”

朝尊被我堂堂正正的黑箱宣言噎到,只苦于不能在这里开怀大笑,只能笑得偷偷摸摸:“噗……哪怕把条件订成‘所有人都得同意’,我想你都能轻松做到,怎么偏偏要走这么半吊子的流程……哈哈哈,‘主人的权限’啊……嗯,这里头的门道可真是太多了,我也得记下来,回头好好研究。”

哎呦,我是真听不出来他这是在夸我还是变着法子损我啊,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把那本神秘记录本给扒拉出来!

 

又陪我转了一会儿后,朝尊看到店主暂时放下书,为自己倒了杯水,就趁这个空拿着到货通知过去了。我跟他约好只在这一层转悠,就换了个方向,一个一个书架看过去。

如果以书架上的隔层为单位,我发现每一格里都有那么几个眼熟的标题,看来朝尊的书大多出自这儿,真的是忠实顾客了。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家店里的书都是按照作者名(其次是书名)进行排列的,每一排书架的侧面还挂着指示板,写明这一区域都有哪些作者的书,倒是很方便书迷自助寻书。想想也是,这么大一家书店,要是只有那位店主一个人打理,那光定期上新就已经是巨大的工作量,再不像这样好好设定一个“规则”便于整理,肯定会乱成一团。

 

不像朝尊,他房间里那些书的排列规则,只有他自己知道。

 

刚才我想起的“那个时候”的事,发生在去年冬天,朝尊房间里的书和现在相比,大概少了两座书塔。

我也一并想起那会儿他也是硬要给我拿喝的,最后拿来的是杯热可可——当然也是带吸管的那种。可能我一直觉得用吸管喝热可可很正常,也就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也是他在房间里严防泼漏的表现。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去找的他,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当我打算起身离开时,手没找准位置,没有撑上椅子扶手,而是一把按在了旁边刚好与椅子等高的小型书塔上。

其实那一堆书里有好几本是厚实的大部头,基盘稳定,应该不会成为触发惨剧的引信。但我哪有心思这么冷静地思考,吓都要吓死了,生怕我一撒手就要覆水难收。

朝尊比我淡定,连连宽慰我说没关系,当时我已经懵了,死活不信,说实在不行我这手今天就留在这儿了吧!倒也把朝尊搞得无措又无语,他是惊也不好笑也不好,最后干脆自己也把手按上去了,跟我说:

“好啦,不用担心,真的倒了也是我没扶稳的错。”

 

结果当然是无事发生。

 

那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他看似在为我圆场,但这场景就好像是我一脚踩上了疑似地雷的东西,正在痛下决心用命去赌一把那不是雷,结果他及时赶到,火速营救,救我的方式却是代替我踩上去,接下来是生是死就是他的事了,因为那是他的房间,里头都是他的书。

朝尊将他的求知欲与好奇心称作“私心”,所谓私心,就是与他人无关。他将那间房变作了只有他一人可掌握的空间,每一座书塔对他以外的人而言都是危险的机关。我们会头疼,会不敢动,会担心遇难,会害怕迷路,会以为只是轻轻一碰便要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就只能敬而远之,留他一个人在那里,任凭他日复一日地把更多书带进去,困起来,只留一条固定而狭窄的小路,我们只能沿着那条路一前一后地结伴走一段,虽然是往同一个目的地走。

 

那些与他的私心紧密相连的象征,那些书,他不会劳动他人,要亲自接过。

 

可我不想这样,不想只这样,这不公平。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最后一排,也是离楼梯口最近、离他们最近的书架处,我看着店主对着到货通知给朝尊一本本地拿书,心想如果这个时候我凑上去,把包打开,店主会自然地把那些书交给我吗?朝尊又会有什么反应呢?或许我不该只是这么想,而应该……

 

“主人?”

 

我一惊,这才发现朝尊已经拿着书回来了,看上去像是套装版的三册厚实精装本放在一个大袋子里,被他捧在胸前,他的另一只手也拎着长长的纸袋,里面同样是几本书。

我那可爱帆布包上的小鸟羽毛都要给我扯下来了,但我最后也只憋出一句“不重吗?”,朝尊当然回了我一句“不重”,又问:

“这本书好看吗?”

我居然不知不觉还拿了一本书在手上,可能只是想用它来挡一挡我往他那边偷看的视线吧……我讪笑着把书放回原处:“我也没仔细看……好看也不能买啊,我还有好多书没看完呢,不能光囤不看。”

“说得也是,看来我下次也不能一口气订那么多书了。”朝尊顺着我的话说笑了两句,最后说,“那我们走吧,下次有机会再来?”

“嗯……”

我点点头,与他一起向门口走去,现在朝尊两只手都不空,便由我来开门,他对我微微一笑,等我们重新一起站在书店的招牌之下后,他说:

“既然取好了书,那我们现在去买柚子汁吧?”

“嗯……嗯?诶,现,现在?真的要去?”

我不解,朝尊表现得比我还不解:“当然啊,你不是还特地带了个包嘛,可不能让它空着回去啊。”

那你倒是把你手上那几本又重又厚的书放进来啊!明明有那么现成的包,他却完全没想到要用,宁可自己捧着,把那份“私心”紧紧收在自己手里,我看着就来气,都有点想踹他一脚了。

 

所以,最后我根本是带着赌气的意思跟着他去买果汁的。我们再度往来时那些热闹亮堂的地方走,我还以为他要带我去什么连锁超市一类的地方,却没想到去的是一家专门的饮品店,那边还正好在办果酒试饮的活动,买一送一,口味任选,看着不错。

我想着之前要么走要么站,能进去坐着休息一会儿也好(也能让朝尊顺便把书放下来),就拉着他进去了。

 

“原来这里不光有果汁还有果酒啊……”我翻看着桌上五颜六色的酒水单,“看起来都挺好喝的,你喝吗?”

朝尊的表情比我问他要不要吃肉串时还要微妙:“酒啊,这个就有点……”

“果酒的度数很低啦,酒味甚至都没有甜酒重,跟果汁没什么区别……不好意思!我要两杯果酒,柚子味和桃子味!”

“啊,我……”看到我自顾自地点单了,朝尊明显想说点什么,我对他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喝是吧?我点的两杯都是给我自己的。”

“是嘛……”朝尊这才放心,“那你尽情点你爱喝的,我来请客。”

“这么大方啊,那我待会儿再点两杯好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喝吗?”

“嗯,我就不喝了。”

“好吧……”我继续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图片,想这个苹果味看起来也不错,“……毕竟你酒量不太好嘛,肥前说跟你喝酒也挺无聊的。”

“噗——咳,咳咳咳……!”

面前连杯水都没有的朝尊突然被空气呛得死去活来,吓我一跳,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都心不在焉地说了些什么,赶紧找补:

“哎呀,不是,我也不是说他嫌弃你啊,呃,好吧其实是在嫌弃你。但事情是这样的,是陆奥守约他喝酒,他说跟陆奥守喝酒无聊,陆奥守不服气,说不跟他喝难道跟你喝吗?肥前就说那跟你喝酒确实是更无聊,毕竟你不怎么能喝嘛,陆奥守还拿我举例子呢,肥前也说跟我喝酒也挺无聊。你看,他一视同仁啊,把我们都说了一遍,这个无聊程度明显跟酒量成正比,不单纯针对你啊!”

“是,是嘛……”

就算听了我的解释,朝尊看起来还是受到了一定打击,我看他不说话了,心里是又尴尬又着急,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朝尊闷闷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喝。”

 

……我也没想到他的重点在这里。

而且我头一回见他如此执意地把已经完结的话题捡回来,只为了分辨这么一句,实在是幼稚地可爱。我用力抿了抿嘴唇,把快要溢出来的笑给收回去:

“哦……那你,能喝几点啊……?”

朝尊很笃定地答:“至少能喝一杯。”

“多大的杯子?”

“平时大家喝烧酒的那种杯子。”

我想了半天:“……那好像,应该算……‘一口’吧?”

“是一杯。”

“……”

“那也是个杯子,当然是一杯。”

 

“久等了!这是您的柚子酒和桃子酒~请慢用~”

 

场面正在僵持不下时,店员小姐带着爽朗的微笑端上了果酒,我和朝尊之间的气氛也因此稍微缓和了一些。

然后我看了看面前那两个杯子,那两个、正常大小的、玻璃杯。我想一杯里大概是半罐的量。

我对朝尊说:

“这才叫‘一杯’。”

朝尊这下不说话了。

 

很明显,是我大获全胜,我用两杯果酒自己跟自己干杯,先喝了一口柚子味的,感觉只是比果汁版本多了些气泡……哦,后劲倒是有些醇厚呢。

我还在心里盘算回头果汁和果酒都要订一些,忽然听到朝尊说:

“肥前君……还有陆奥守君他们,还有说什么别的……类似的话吗?”

“类似的话?啊,你是说类似刚刚那种说跟你喝酒很无聊之类的话?”

“……有必要特地重复一遍吗?”

我咬着吸管,冲他无辜一笑,实则在杯底闷出了两串泡泡,我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想了想,说:

“有句话说得好,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朝尊难得强硬地纠正了我的用词:“我至少也可以不把他们……还有你,看作‘别人’吧。”

“既然这样你也把私心分给我们啊。”

“……诶。”

我一口气喝光第一杯酒,把另一杯桃子味的果酒也拿到跟前,一饮而尽。

 

果酒也是酒,今天就靠它壮胆了。

 

“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真想调侃你,那肯定是当着你的面说,背地里哪会说什么……啊,说起来陆奥守说过,你就好像一本百科全书。那句话我也赞成。”

刚才还有些惊讶的朝尊看我像没事人一样地换了话题,隔了一会儿才说:

“……嗯,是啊。”

 

——看,他又要变回原来的他了。

 

但我刚这么想,又听到他继续说:

“不过,成为百科全书,或者说,刀剑限定百科全书,算是我的一个目标呢。”

“诶,我还以为这个‘目标’已经算达成了。”

“还差得远呢。虽然把自己比作书还怪不好意思的,但我们既然凭逸话现形,每个人的经历倒也能算上一本书了。我这一本嘛,还是薄了些,而且……是缺了页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语气并不沉重,却仍然真诚。

“一本并不算厚的书,要是缺了那么几页,实在是难以忽略;缺页就是缺页,真要修补,只能拆了重订……但哪能真的如此呢。难得我现在有了一副身躯,若是愿意,倒是可以额外增加一些连接,我便不断读、不断学、不断收集、不断记录,把那些东西化作新的纸页,夹杂起来,平添厚度而已。书变厚了,我慢慢也就能不去注意那几张缺页了,所以,这真的只是……贪心不足。这种私心,并不值得你那么在意。”

 

我低下头,本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满腹话都随着刚下肚的酒压在底下,浮不上来。

其实我不想与他争论,而且这事无关对错,他并没有因为存着私心而与我生分,反而一直都愿意和我积极交流,只是终究还是留了一线。

我们如今的故事与时间,对一本书来说,也许可以算续集,但绝不会是重版。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意没能被他接受,就试图动摇他的原则,侵占他的空间。

于是,我只能看着他,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单词来:

“头发……”

朝尊应该是不知道我在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只是根据刚才内容的走向,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什么?什么纸?”

 

对了,就是这个。

 

“为什么‘头发’和‘纸’的读音是一样的呢……”

“啊……”朝尊明白过来,“你不是在说‘纸’,是在说‘头发’吗?我的头发?”

“嗯。”

朝尊试探性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耳边的发丝。

我看着他,说:

“这个比喻大概有点勉强,但是我觉得正好哦。既然‘头发’和‘纸’的读音一样,而你刚才又把自己比作一本书,那么……‘头发’,也就是‘纸’了。什么时候书本里的纸会像你的头发一样卷曲起来呢……比如……”

“就比如不小心泼上了果汁吧。虽然做了紧急处理,也在外头晾了好几个日夜,可惜运气不好,那些纸张还是皱了起来,里头的字也糊了,我觉得这才是符合你现状的说法。”“并不是缺失了纸页,而是原本在那的东西暂时看不见了而已。”

“求知欲、好奇心……这些确实是私心,说是纯粹的欲望也可以,但是,你说你是想看穿你不曾知晓的东西,获取你本来没有的连接,那么,怎么能说那不值得我在意?我也在连接的一头啊,不让我在意,这不公平。”

“那些消失的文字,总有那么一部分其实就在你身边,它在肥前说跟你喝酒很无聊的地方;在陆奥守说你的气质和那个人相像的地方;在水心子与你讨论是否有理想姿态的地方;还有,在你刚才,明明好像是在问大家有没有背着你说什么坏话,却还是带着那种‘想要知道’的眼神,无意间露出笑容的地方。”

“虽然并不是全部,但你至少得承认,还有许多许多你自己并没有察觉的‘内容’,其实在我们的书页上。”

 

既然有明明属于自己,却又记在他人书中的内容。

不交换看一看,也很不公平。

 

说完这长长一串,我都有点渴了,可惜两个杯子现在是空的,我有点后悔,又很在意朝尊的反应,直到他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感慨一句: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管你叫一声‘老师’?”

“随意随意,我已经豁出去了,你要是觉得我管得太宽,就把我丢这儿也行。”

我本意是开玩笑,朝尊倒是“瞪”了我一眼:

“刚刚还那么说我,换到自己身上,好像也没怎么公平嘛。”

“呃……”

他很快又笑起来,抬起手,这次是珍而重之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是嘛……原来也可以这样想。不过,我要稍微更改一下你的说法,我并没有完全拒绝你的关心,只是……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暂时没有问题吧。但我好歹还是会正确评估自己的能力,学了那么多知识却不懂自省,我还没有那么自大。如果真有一天那个房间里的书倒下来把我给埋了,我会高喊救命的。”

他这么打趣一句,又说。

“但……也不是不可以防患于未然。就先从下次开会,问问大家愿不愿意多给我一个房间好了,等大家同意了,到时候也让他们来帮帮我,好好整理一下书吧。啊,不好意思。”

朝尊叫住路过的店员:“请给我们两杯果酒,都要苹果味的。”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我刚刚挑酒时他正好注意到了我的反应,有些惊讶:

“你……你这是要陪我喝一杯吗?”

“是啊。说起来,关于苹果,最有名的除了物理意义上的那个苹果,还有宗教意义上……最初的那个苹果吧。”

朝尊并没有点明那个苹果的意象,而是一反常态地——在今天倒算是常态——又一次回到了先前的酒量话题上:

“我得证明一下我确实有至少一杯的酒量。只是,我以前虽然听肥前君还有陆奥守君说过我喝醉后的状态,但我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也不能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啊。”

 

——这应该也是,明明是我自己,却又在他人那里的一部分吧。

 

朝尊这么说着,笑着看向刚刚被店员小姐送上来的两杯果酒,还未入口,便飘散着浓郁的苹果清香。

 

那也许正是,象征着智慧与明辨自身的、初始的苹果。

 

“幸好你今天带了包来。”

朝尊拿起其中一杯酒,我拿起另一杯,在几欲醉人的芬芳中,我聆听着他那无比古怪、又无比动听的祝酒词。

“那些书,待会儿要麻烦你帮我拿一拿了。至于你说的那些‘暂时看不见’的纸页,我想,哪怕只是一页中的那么几段……现在的我应该,也愿意把它托付给你。干杯。”

 

Special Talk---中场过渡

 

来说结论吧。

结论是,朝尊果酒的酒量是三杯半。考虑到他烧酒的酒量差不多是一口(他依然坚称那是一杯),我看清酒也差不了多少,换成啤酒撑死两杯,怪不得肥前说跟他喝酒无聊,那边还没开胃呢这边都倒下了,能不无聊吗?

好在朝尊也没倒在人家店里害我要扛他回去,只是走路暂时走不了直线,我只给他拿了那几本厚书,轻的那几本还是得让他自己拿着,算是给他拴个重物。

后来我送他回房间,连包都不要了,告诉他我第二天再来找他回收,还亲眼看着他沿着房间里的路慢悠悠地往里踱步,没有碰倒任何书,才算放心,替他把门关上了。

 

……嗯,看来得马上开会了。

 

区区几杯果酒还不足以让我醉倒,今天晚上又吃又喝又聊,我还挺满足。不过现在也该休息了,我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往自己房间走,但快走到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我眯起眼睛,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一枚贝壳。

我把贝壳捡起来,发现那就是普通的白色贝壳,只是外壳似乎经过一层打磨,不像是会被随便丢在路边的东西。

而且这贝壳……我好像有点眼熟……

 

我现在脑子转不动,只能先把贝壳揣兜里,没想到再走走我又看到一枚,再走走还有一枚,到后来干脆一路走一路捡,直到听到一声小小的惊呼。

 

“诶!怎么把你钓过来了?!”

 

啊,是菜切。

哦!对啊,贝壳!是菜切啊!他好像有收集一整罐的贝壳和海螺呢!

但是……为什么要说“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菜切已经看到了我手里的贝壳,立刻慌张起来:“哎呀,对啊,那条路离你的房间也很近,糟了糟了……”

“喂——龟吉过来了吗?”就在这时,浦岛跑了过来,看到我也是一愣,再一看我手上的贝壳,直接惨叫了:

“啊!!!给龟吉的标记啊!!”

我被他嚎得一晕:“啊?什,什么标记?”

 

原来,今天晚上的菜切和浦岛在逗龟吉玩,想让龟吉按着贝壳的指引转一圈再转回来,但现在,那些贝壳在我手里……

我干笑起来:“啊哈哈哈……对不起……”

“龟吉啊——!!!”浦岛继续惨叫着冲出去找龟吉了,我只能对着菜切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着亮亮的我就捡了……啊这好像有点像猴子发言……”

“哈哈,没关系啦,你喜欢这个吗?那我送……啊,不行。”

“诶——”我被菜切的拒绝伤了心,别啊!小天使你不要把话收回去啊!!

但小天使怎么会让我失望!菜切很快对我露出一个可爱笑容,比我手上的贝壳要闪亮一万倍:

“这个太普通啦,要送你的话,当然要送最漂亮的!你等等哦,我回头给你串个手链和项链!”

 

他竟然还要送我手工制品!!啊,我太幸福了!等我收到我一定天天不离身……不对,我要把它们供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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